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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名家，力扶新人
山 水 之 间
作者：徐 慧（江苏作家）
我常想，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这里的人情物理这里的生存秩序已经了然于心，并且这里的生存环境日益变得相对浮躁，而且成为一种几乎一成不变的模式时，作为个体的人，若不能“日当三省吾身”，说得更精确些，若不能自律，那么他不仅很难固守住自己过去曾有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水准，而且他极有可能在自己尚不觉得的情况下已经沦落为浮躁人群中的一个。鲁迅先生就曾经深刻地说过：“不能革新的人种，也是不能保古的”。当然我亦认为环境对一个人的自律在潜移默化中有相当重要的影响，一个井底之蛙纵有自律的心愿和丰富的想象，它真能把井外的世界想象成浩瀚无边吗？它真能把自身的素质提升到足以甘心享受高贵的孤独的高度吗？——犹如庄子那样“居于青梗之峰，游于鸿蒙太空”而无所羁绊无所牵挂？！
所以，我确实需要去外面走走了，我确实需要在一种波澜壮阔的生活中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纳山水之性情，以开阔我视野、锤炼我毅力、丰富我知识、提升我水平。
可巧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今年立秋的第一天，我踏上了去三峡的船，去张家界的路，去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交相辉映的地方。
对于人文景观，我向来有一种也许不成熟的观点，就是最好不要再看上用多少功夫，哪怕此处的亭榭阁台琼楼庙宇小桥流水修缮或重建得多么富丽堂皇多么惟妙惟肖，它其实都失却了本来的真实，相反却多了不应有的粉饰雕凿附会与过誉，这对所有的人文景观几乎都已经成为不足为奇的事。所以对人文景观最好是沿着它的脉络，把历史的厚重以及兴衰荣辱的变迁提炼出来，反观现实生活。这种观点直接左右着我对人文景观的认知。譬如在名扬天下的白帝城，我看到的不是它背倚高峡、前临大江、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雄伟壮观；不是那些关于公孙述在王莽篡位时割据四川假借“白龙出井”而自称白帝的历史真实和传说；更不是至明朝时公孙述的塑像被刘备像所代替这无关痛痒的更改；我看到的而是作为伟大政治家刘备的高超和大智大慧的诸葛孔明的无奈。
白帝托孤是三国演义中一段妇孺皆知的故事，关羽败走麦城死于刀下后，蜀帝刘备为给结拜兄弟报仇，不听劝阻，起兵讨伐东吴，途中自己的另一个结拜兄弟张飞也被叛将所杀，被国事私仇困扰得焦头烂额的刘备愤而不谋，催兵奋进，结果被东吴大将陆逊大败于彝陵猇（xiao）亭之地，只得退到白帝城，忧愤成疾，生命垂危。
再伟大的人都不可能根绝失误。我要说的是，刘备之所以能称得上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就在于他在出现重大失误之后，依然有高超的谋略让刘姓江山得以延续——哪怕很短暂。这就到了白帝托孤最精彩的部分。刘备百年之后，诸葛孔明在蜀国肯定已经无有出其右者，他若想取而代之，几乎是易如反掌，这一点刘备非常清醒。刘备更清醒的是自己的儿子确实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怎样做才能既让刘姓江山得以延续，又让诸葛孔明死心踏地为刘姓江山卖命？刘备在生命垂危之时只能选择“托孤”这一高招。所以才有诸葛亮星夜赶至白帝城，诚惶诚恐地听取刘备嘱托。“若可辅，则辅之；若不可辅，彼可取而代之。”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际上已经判定了诸葛孔明的终身，那就是只能为刘姓江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不能有其它别的任何想法。可怜大智大勇的诸葛孔明在关键时刻始终没能走出刘备的手掌。刘备呜呼哀哉了，只剩下诸葛孔明在拼命地硬撑着刘氏的江山。这岂是王介甫一句“对此漫嗟荣辱”所能涵盖了的？！
历史的厚重应该在思考中定位，兴衰荣辱的变迁应该在领悟后接受，对现实的疏理和把握应该在对历史的总结中汲取营养，这就是人文景观对我的启谛。
相对于人文景观，我更喜欢自然景观的神奇与奥妙，博大与丰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是心中还存感动的人，自然景观永远都会是魅力无边，它不仅会让你流连忘返，而且会让你浮想联翩。面对它，你不能不感动，你不能不忘情，你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古人云：“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也许因为我不是智者，也不是仁者，所以我对有特点的山水都非常喜欢。在三峡，两岸的山或伟岸或峻拨或崔嵬或俏丽，似戒备似拒绝似迎接似守望，让你目瞪口呆让你叹为观止。若把三峡的山比作一个人，那它就是一个既有侠骨又有柔肠的真正的男人；在三峡，浩瀚的江水时而波涛汹涌时而旋涡叠起时而波平如镜，那种瞬间的变化让你琢磨不透让你无从把握，你只能认为它具有深不可测的内涵，就是穷极你一生的精力，也不可能读透他刹那间显露的魅力；若把三峡的江水比作一个人，那它就是一个既温顺贤淑又有自己独特见解和个性的真正完美的女人；漂浮在小小三峡的皮筏上，面对伸手可触的青山，面对伸手可掬的流水，面对两山之间露出的那一小片蓝蓝的天，什么烦恼什么得失什么顾忌，早已荡然无存。此时，你大喊大叫，没有谁会认为你发神经，相反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掌声，因为你喊出了他们的心声。确实的，你再神采飞扬，也只能喊只能叫，不可能有别的语言来恰当地表达你此刻的心境。
而张家界，亦是一处让你看上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的地方。那里的山水多的是秀丽多的是清澈，群峰林立，绿树掩映，云缠雾绕，水轻波柔，变化万千，少刚强少主见，活脱脱一位只懂“三从四德”的古代美女形象，但依然美仑美奂、扣人心弦。张家界的黄龙洞，被称为“世界绝观”，里面是经过两亿年沧海桑田形成的钟乳石，神话传说中的神、物、事在这里得到了最栩栩如生的展示。更让我惊叹的是，洞中有两块形如人体的钟乳石，他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仿佛哭干了眼泪，一个仿佛望穿了秋水，可是经过两亿年，他们的手却始终未能相握，这也许就是“有缘没份”。他们的姿态和神情让人不忍卒读，但却也不能不让人心潮翻滚幡然顿悟，那就是对人世间来之不易的真情实感一定要加倍珍惜。真是清风明月本无价，远山近水总有情啊。
面对山水，我只能概叹只能嗟哦。“纵有千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人类的任何语言在大自然的神斧妙手铸就的山山水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无足轻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心甘情愿地接受大自然给予的馈赠，让它轻轻抚去你心头的“丝竹之乱耳”和你摆脱不掉的“案牍之劳形”，然后你要做的就是虔诚的低下头，用心领悟它的灵气它的智慧它的暗示。当然你什么也不用说，你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你最多只能说出一句“此去何时见矣”！而这句话也已经淹没在山山水水之间……
山水有情，我却最终要踏上回家的路。面对隐隐去去迢迢的山水，我脑海里赫然出现这样一行字：是非成败转头空，只有山水是永恒。人啊，确实应该既要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志，又要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著；既要有“顶风也上路，逆水也行船”的气概，又要有“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达观；既要有追求品质卓越思想深邃真情无价的勇气，又要有“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恬淡与超然。（摘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永远的异乡人》）
（1997年8月8日写于徐州。先后发表在《江苏邮电报》、《徐州日报》、《人民邮电报》、《散文百家》等报刊，是本人散文代表作之一。2014年10月11日整理于金陵）
作者简介：徐 慧：男。江苏沛县人，现居南京。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做过6年企业报编辑记者。曾在包括《人民日报》《中国新农村》《中国书画报》《人民邮电报》《青年文学家》《散文百家》《风流一代》《连云港文学》《现代快报》《青年诗人》《四川人文》《星河》诗刊等全国各级各类近百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600余篇（首），有近百篇获市级及以上奖项，有近百首诗被《新浪》《搜狐》《腾讯天天快报》《今日头条》等网刊转发。曾被《沛县报》《淮海文化报》《徐州日报》《江苏邮电报》《江宁新闻》《连云港文学》《江苏作家》等数家报刊及几十家网刊和微信平台隆重评价其散文、诗歌作品，其中被《连云港文学》杂志头条推介诗歌作品及评价。被圈内人称为“情诗王子”“有天赋的评论家”。著有散文集《永远的异乡人》。现就职于中国联通江苏省分公司。诗 观：诗是现实日常生活折射到灵魂深处开出的奇特花朵，是对真善美的引领。同时，坚持说人话、说人能听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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