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觅 蓝 天
☆作者：赵文采（湖北咸宁）
（一）
天空本来是一片纯净的虚无，太阳的光芒穿过大气层，被粉尘颗粒散射后就幻化成一种原色调——蓝。无数点蓝色调相互连接，遮遍了无垠的太空，天就蓝了。尤其是在天空上少见烟雾的日子，那广袤的大气层，被阳光穿透过后，一览无余地展现给大地苍生。于是深邃的湖水染上一层黛绿，广阔的海面铺上了一块超大的蓝布匹，浪涛过后，蓝布匹闪闪发光。这一切都因为蓝天的背景而格外的让人倾心留恋，画家的水墨上多染了些蓝，摄影师的作品上片片蓝空。
蓝色是一份纯净和天真，蓝天是蓝色的源泉，蓝天不比繁芜的大地，也不比星月独舞的夜宇，大地的四季里有蓝天的别致。
蓝天当空的日子，燕雀和野鸟喜欢在山空上飞翔，自由自在的羽翼划过明净的天空，不时传来两三声清脆明快的歌鸣，油菜花的小朵儿挤满了广阔的南国村野，勤劳的小蜜蜂在蓝天和黄花地之间飞窜忙碌，这是蓝天下温暖晴朗的三月之春。
火热的太阳热烈地哺育着大地上花草树木的繁枝茂叶，流水的脚步匆忙而厚实，知了殷勤献奏的午后，那天空上醉意绵绵地悬着两三缕将要倾落的白云，白云之底横铺万里无垠的蓝绒布。在这炎热的夏，蓝天里有清泉欲滴，蓝天里有凉风丝丝，蓝天里有个美妙不倦的童话。
田野开始收敛繁华，墨绿的原野在八月的金风中一分一秒地被染成金黄万里，秋叶的红脸蛋躲在扉页上害羞，怕被更蓝更高的天空照见。秋日的蓝空，没有那殷勤的白云朵朵，一丝屑的淡淡白云，衬托出秋空上异样的蓝，这蓝的背景为人间的丰收添一块巨大明净的屏风，屏风后面汗水和岁月的皱纹交织成一片一望无垠的深沉愉悦。
冬树的枝桠紧抱候鸟的窝巢，蓝色泻满天宇的日子，寒风也将悄悄进屋，寒雪无从躲窜，冰冷的江水被天空之蓝稀释，流着曲曲折折的冬日情歌，于是一群群冬鸟挣脱枝桠的怀抱，展翅离巢，在蓝空下排列成变幻多端的队伍，蓝空拉开蓝色的舞台，飞鸟自由自在地摇摆双翅，在舞台上秀起蓝色的舞姿。
这是蓝的天，这是巨幅的诗篇，没有线条的水墨画。
（二）
去草野上看蓝天，寻觅到自己心爱的小草花，捧在手心，而后高高地举上去，举在头顶，向着蓝蓝的天空靠近，向那晴日方好的明净的天宇，让动情的花朵从手心里飞去，飞在草野上空，飞在流溪的底里，飞在宁静湖泊的蓝色底里。摘两片薄薄的春叶，贴在双眸，透过晶莹的绿，那远天上的一抹蓝，如梦如幻，如织如素，亮着点点辉光，缀着一颗颗迷幻的宝石。
去草野上，躺在一片花地，面对那明净的太空，蓝的梦浸染着脑海里每一个水分子。眼前飞过的不是彩蝶，是蓝色的精灵；身躯下枕着的不是大地，是蓝色的被褥；不远处小溪边传来的流水潺潺不是潺潺流水，是《蓝色多瑙河》的轻快演奏。
对着蓝的天宇闭上双眼吧，恐怕看久后，双眼不得消受。在安静的蓝色的国度里，你酣酣入眠了，你来到一片原野，生长着蓝色的禾苗，蓝色的杨柳，蓝色的流水欢快地从脚下滑过，还下着蓝色的细雨。远处你的小屋被一层蓝色的轻纱笼罩，你家门前的那座小木桥上长出来蓝色的小蘑菇。你看看自己的衣着，通体蓝色，你摸摸自己的心窝，一股蓝色的暖收藏在你的指尖，你的十个手指变得更蓝更蓝一些了。
去山林里看蓝天，透过密匝匝的叶缝，那倾泻下来的不是阳光之剑，是蓝色的魔。你恍恍惚惚地奔跑着，要跑到山林的边缘，要看到一整块无尽的蓝天，蓝色的魔始终从每一个叶缝间，窥视着林下天真的鸟兽。蓝色的魔忽而从山林的那一头飞进来，忽而从山林之巅空降，林地上的小花小草望着遥远神秘的蓝，想要乘着林风飞出山林，飞到蓝天的怀抱。山林里有一座嶙峋的石山，反射出蓝天的明净，躺卧在石山上看眼前密林如织，望远天浩浩渺渺，蓝色的意味忽而要远别，被淹没在密林尽头。把头抬高些，避开太阳直射的方向，那不远处的天依然蓝的很亲切、很温存，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安详地伫立在天地一隅，静静地守候着摇篮里白白胖胖的婴儿。
去都市上看蓝天，流连于市声噪杂的街巷间，偶尔抬头顾望久违的天空，天空很高很远，辨不出是人在天上，还是天在人间，人与天都被抹上一层拨不开的阴云。幸好还有一片城市花园，为蓝天留着一方播放宁静的幕布。花园里有湖有山，有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上空一群花哨的风筝贪婪地吮吸着蓝空的安宁。躺下去，面对天空，双眼不偏不倚，不被高楼大厦静立的恐怖震慑。此一刻，蓝天是可怜的，蓝天只有一块小地盘，蓝天在市井之口，蹑手蹑脚地舞蹈，戴着镣铐书写无声的自由。
去都市上看蓝天，爬上高厦之巅，望到的是一片灰蒙，即使是晴日朗照，那都市的蓝也失却了原本姿色。放眼四周，沿着都市边沿的迷茫之圈，那里近着郊区的青山秀水，远天处留着一圈明净的蓝，比起都市上空的灰蓝，令人快要展翅外飞，飞到那近山近水的天宇下，飞到离蓝天最近的郊野。
（三）
可是时光变得憔悴，四季不再属于每一个忙碌的日子，单调枯燥的色调充斥着每一个白昼，打开久违的门窗，才偶尔窥见城市的天空布满黑夜的迷茫。远离了蛙声遍野的乡村，消失了绿草如茵的野地，冬天的雪滑过三月的柳条，梅雨的恋情在九月的田野泛滥。如此，山水随着时光与生命一同凋零，流浪在令人窒息的星球，哪有闲情与惬意睁开久闭的双眸，哪有力气和憧憬探望久违的太空。也许只有在心底默默祈祷、默默追问：去哪里寻找蓝天呢？
去草野，去荒郊，去城市花园，还是去路边的苗圃？劳力者在草野、在荒郊，低头是黄土，抬头是蓝空，要寻觅蓝天，向劳力者问路。劳心者在深居、在闹市，出门是灰尘，进门是案牍，要寻觅蓝天，与劳心者同行。
去湖畔，去远山，去汪洋绿岛，还是去天空的上空？退休老人背负渔具，流连于湖泊与闹市之间，整日脸照明净的湖面，天的蓝倾泻在湖上也映照在老人的脸庞，湖畔老人于残阳夕日之间捡拾破碎的蓝天。闲情的青年人，去远山、去汪洋绿岛，怀揣摄影机，用放大的眼眸收藏蓝天和蓝天下的繁华。如果有一天，我们还是不够尽情，那就直奔天空，去星球之外，冲破大气层，捅破蓝色的梦境，去诠释那朦胧的蓝色的骗局。
去指尖，去心空，去脑海边缘，还是去迷惘的思绪？在指尖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与宁静，十指叩击过的每一个按键，都是温存在心灵的挚友，蓝色的温馨在食指间默默被酝酿。闲适或者忙碌时，不妨翻翻泛黄的纸页。蓝本是一种名草，在诗经的园圃里萌芽，在唐诗宋词的园林中开花，蓝在泱泱华夏的大地上遍撒子实，蓝植根在每一个向往宁静的追梦人的心地，蓝没有凋零，也不曾被人间的烟灰屏蔽。
去吧!只要是蓝天到过的地方，都还留着蓝天的足迹，沿着蓝天的足迹，去找寻蓝天的芳颜，即便是历经千山万水，即便是经历千辛万苦，即便是苦海茫茫，也要去寻觅那方属于自己的蓝天。
2011年04月01日 于武汉青山
作者简介：赵文采，笔名：楚 桑，湖北咸宁人。毕业于武汉科技大学，现供职于华中科技大学某职能部门。武汉市作家协会会员，业余文学创作者。本刊特邀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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