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李哥的往事

作者│徐  陆

老李哥年长我近十岁，为人忠义，刚直不阿。一米八几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体重，体态高大壮实。发怒时圆眼一瞪，宛若铜铃，自带一股慑人的气势。曾经路见不平，随手操起一根木棒，一人逼退十几个正在仗势欺人的小混混。

老李习武，擅摔跤，八十斤的石锁能在他手上翻飞。当年东到龙潭，西至江边，方圆百十里的地皮上颇有名气（他富有传奇色彩的小名比大名似乎更有名气，此为逝者讳就不提了）。

我们同事多年，相识投缘，多有交往， 并一直以兄弟相称。他曾经对我说：“良瑞，我没有弟弟，你就是我的弟弟”。我亦回答：“我没有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个隆冬，陪一位时已离休的公司老领导跟老李的车去浙西建德。

“大江淮”驾驶室呈正方形，四个座位分布四角，中间的发动机盖好似一张大茶几。发动机散发出来的热量使冬日里的驾驶室暖意融融。

↑载重量为八吨的大江淮货车

时值春节将至，途遇气温骤降。旅店简陋，天寒地冻，起早贪黑赶路，大有“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凄冷的感受。

中途一大早，老李准备发动预热，但柴油上冻（没加—10#柴油），车子起动不了。经验老到的老李找来几把干稻草放在油箱下点燃加温，然后扳开油箱出油管，取出喇叭口处凝结的小冰球……几招下去果然管用，发动机终于吐着黑烟咆哮起来。

此行顺道去了霭云洞、新安江水电站、瑶琳仙境等地。

↑汽车可一直开到新安江水电站不远处，我们以宏伟的大坝为背景留影纪念。右一为老领导刘书记，左一为老李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车队管理部门调整，老李因为工作认真、经验丰富被提任安技股长。但是，时间不长他便坚辞不再。他对我说：很多事不是他先前认为的那样，还不如去开车跑“吨公里”（按此计行车补贴）。我理解生性宁断不弯的老李哥，且看他去意已决，也不劝留。

↑老李的家在城北一个铁路跨线桥附近，那个小二楼曾经留下了我们当年多少往来的身影……

老李哥不仅会功夫、车开的好，也烧得一手好菜。我妻至今记得他做的拿手好菜——虎皮蛋和红烧肉。

冬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时的李哥还会烧上一大盆狗肉， 邀上我和几个同事小酌几杯。一开始，我还有些忌嘴，李哥对我说：民间有句老话"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你看狗肉的美味诱人。狗肉又是暖性的，寒冬里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老李烧的狗肉，葱、蒜、椒、姜等提味，再放入胡萝卜吸去土腥味，色泽酱红，鲜嫩酥烂，香气扑鼻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却恍若昨日——小楼的窗外寒风凛冽；屋里，香喷喷的狗肉和着美酒的飘香，弥漫着兄弟之间浓浓的情意，温暖如春。

之后，听说老李的儿子在烹饪学校毕业，成了一名手艺不错的厨师，不仅一早就自食其力，而且发展得很好。我想：正是源于他父亲的真传和影响吧！

我和老李哥后来因工作变动分开，但逢有大事相互之间必有联系走动。可惜的是李兄英年早逝，最后一次去他家中，竟是送他的最后一程！

写到此处我不由想到：老李四十岁时，我们去为他庆生。那天他身穿一件淡青色衬衫，系了一条藏青色领带，头发还罕见地梳了一个二八分，煞是精神英气。当时我还在感慨：老李哥哥已届不惑之年了！现在回头一看，又一个四十年快过去了！

如今，城北的那座小楼早就不在了。然而，这些年来，但凡从那里经过，我还是会朝那个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