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40分钟，终于锚定，靠港了。快艇就是这样，船越新越快，越高速就越靠岸难。四个昼夜，新装备528型侦察艇体验训练圆满结束。刚解开战位保险带，就被四个“白大褂”按住，抬上担架，塞进救护车，拉进118医院，如此这般折腾后，送高压氧舱呆坐半小时，才罢休，送回病房，休养。休养就得先睡觉，睡6个小时睡足了。护士长说：得“补肉”。我1米78，日常体重62公斤，精干，全身肌肉，没一丁点肥的。100个钟头体验下来，活脱脱地消耗掉4公斤，没人形了，如一张纸样薄薄的，感觉风大一点，整个人就能被吹飘起。部队医院是个好地方，仅一天就精神养出来了。膘嘛，要7天才能养足。有精神了。我就找点事干：先把我的“大黑星”保养一遍。由于是被医保人员从战位上“摘下来的，”随身披挂也就一并住进了“118”。四昼夜的风浪战勤，我特别喜欢迎风钻浪：当连绵不断的巨浪扑来，快艇昂头钻进去，如一条鱼穿行其中，或潜海中，或沉低谷，或抛浪尖…身上的盐水，晒不出一斤也有六、七两盐。擦枪，先擦我那只至爱的“大黑星”。“五四”式手枪因手柄上有一个黑色的五角星，被兄弟们恭称为：大黑星！“五四”式手枪。是我国自行设计、生产的第一款军用手枪，供基层指挥人员和特种兵使用，使用7.62毫米钢芯弹，性能可靠，穿透力大，弹头初速460米，最大飞行距离1630米，有效射程50米，100米内仍有杀伤力。在实战中，我两次与敌人持枪相对时，果断击发：五步内，1%秒的反应速度，人类根本不具备。那是导演编剧瞎扯的擦手枪，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会上瘾的。摊开护枪布，按顺序分解、置放部件。五四枪共有7组46个部件，好拆好装，是手枪家族中最简便的存在。擦好，包上，装进枪套，再洗手，躺床上。护理小沈来了，给我挂好吊针后，磨磨蹭蹭不离去，眼直直地盯着床头墙上——挂着我的腰带。腰带上有一大串物件：望远镜、指北针、匕首…“你怎么知道的？去年院里打手枪射击，就有好几个人被枪砸了脚。有一个女的，第一枪就砸到脚，吓得抱着脚直哭。一查，没伤口。听报靶：10环！又笑起来。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打的？”14：40，小沈来了。同来的还有她的师傅小唐护士。小沈会“做人”。我取出“大黑星”，换一个空弹匣，拉动枪套，击发：`空枪。交给唐护士。我又变戏法，从枕头下摸出一只“大黑星”递给小沈，两人高兴极，又是瞄，又扣的，还套在大拇指上转圈子，差点掉地上…“来、来，我给你两讲点玩手枪的忌讳：一、不能枪口对人；二、不能套指头转着玩；三、验枪。安全第一，预防为主。”“很不标准！”我一点不客气：你们射击课是人炊事班的大厨教的吧？幸亏今天被我看到。否则，迟早有一次，某颗子弹头会钻进你的脚面或者小腿，你会光荣地领一本二等伤残证回家见爹娘。那才好玩呢！打固定靶，侧身站立，双脚分开略宽于肩，身体正直，右臂伸直握枪，左手下垂或置于腰部。头右侧，眼、枪、靶成三点一线，击发。我讲着，示范着。她俩有样学样，画虎有猫样。看着她们认真地摆着“三弯一翘”的姿势，我叹了口气：“没有！我到医院5年了，每年都是这样朾的。”李护士揺摇头。手枪短，射击时握把在前；板机重，扣动时用力较大；手伸平，发射中很难控制。五四式手枪长19.2厘米，重0.85公斤，8发装弹匣0.16公斤，战斗全重1.01公斤。两斤重的一块铁，在女人平伸出去的纤手抓住都不容易，还要扣板机，还有后坐力，太难为她们了。面对25米外的胸环靶，立正！向右平跨一步，略宽于肩，两脚成八字形，双膝微曲，挺腰上身前倾，双手伸出握枪：右手握紧，左手或握或托右手。过来试试！两人立即跟着比划，马上就找到了感觉，先瞄了几分钟，试着扣板机，不动。“没拉枪套。击锤没开，你当然扣不动。”我接过枪，拉动枪套，咔嚓一下，枪套复位，击锤昂扬：你扣一下扳机。小沈接过，瞄了瞄，一扣：拍！轻且脆：嗨！真的。李护士，你试试，好玩。她说着就拉动枪套，出枪…一个课时下来，两人越“玩”越来劲。就如初学车者恨不得把屁股焊在座垫上一样，不肯松手。幸亏我把副小队长张山的手枪借来，不然，她们会抢起来的。当年电影不多，见枪的更少，今天不但玩了真枪，还学了一招：每次打靶，女兵成绩最好的是前年外科的鲁护士中了两发，一个7环一个6环，还有就是去年那个被枪把脚背砸着的10环…“我记得你们医院后一边有一个小靶场的。”休养的首长有时要打几枪散散。“我认识小马，他管场地。我问问！”李护士兴兴冲冲出门，又回：手枪不能带出去。“有戏，马参谋正在追李护士呢”。小沈也是个八卦精。我把两只枪装进挎包，装进三个弹匣，小沈抢过背上。李护士又回来了：小马就在靶场，但子弹…“子弹我们有！”小沈亮宝似的从挎包里拿出弹匣。“三个，亮晶晶的8发一个！”面对25米外的胸环靶，两位女士摆开姿式就瞄，不一会就找到了感觉：先前好远的，现在看也不远嘛。取出一个实弹匣，拨下4枚子弹，两枪各装进2发，关上保险，交给射手：听口令：面向我，立正，向后转，成面正射击姿势，开保险，子弹上膛，瞄准后击发！胸环靶前：第一枪两人努力了，但没有关注子弹去向虽上靶了，一个在左肩上三公分，一个在右下角六环处；第二枪，两人是“睁着眼睛”打的都8环，很不错，一左一右。说明：李护士你有点偏左略上，应瞄右耳以下；小沈偏右稍下，应对左眼一线向下10公分开枪。心定了，手稳了，弹着点也看清了，打一枪，有一枪的心得：手握大黑星，飒爽极了。李护士想起了毛主席的那首诗了…“好！好！好！明天下午给你们照。等会我就去找白干事把'135’借来。”“人家是战士，别乱讲，影响她进步！”我把下午的事摆了一通。他才说完，李护士凑过来，不无歉意地说：护士长刚才问我下午去哪了。没法，就说了。护士长说她要去，还要带一个去。行不行呀？三周后，张山告诉我：护士长打电话来：她们科今年射击全院第一，沈个人第一，李护士第三…我发现，你有当老师的潜质。
徐晓冰：1952生，网名冰尕。下乡插过队，当兵打过仗，做过盐水鸭，当过工会干部， 南师大中文系毕业。最后公职是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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