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里的面粉铺
大树||江苏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北宋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该画通过各式人物、房屋、寺庙、牲畜、船只和桥梁等描绘北宋徽宗时期、汴京清明时节繁华的城市形象和生活场景，是一幅具有重要历史价值和杰出艺术成就的风俗画。
画中最丰富的就是人物，据统计有1600余人，每个人的神态和表情都各不相同，真的做到了千人千面。值得一提的是观察画中一个面粉铺及店员的表情和神态，能窥视北宋商业发达的程度，并领悟商业发达的基础与根源。
细看《清明上河图》的城门外右上方，会发现这间特别的、专卖面粉的商铺紧临一座寺庙(见上图，为局部图)。
画面上的面粉铺和其它商铺不尽相同，没有招牌，也无顾客，只有一个店员正专心致志地用杆秤称量货物。该店员身体微弓，眼睛紧盯杆秤，面带微笑，右手提秤，秤钩下是一个装有称重物的篮子，左手移动秤砣，秤杆尾高高翘起，说明物品足秤足量。画面中的人物相当传神，与现代人称秤动作并无二致。店员身旁放有木板，木板上堆放着不同形状的物品——麦面。
查阅孟元老所著的、主要记载宋徽宗崇宁至宣和年间北宋都城汴京的所见所闻《东京梦华录》，可以得知当时面粉铺的买卖情形，该书卷三中有这样的描述：“其卖麦面，每秤作一布袋，谓之'一宛’；或三五秤作一宛，用太平车或驴马驮之，从城外守门入城货卖，至天明不绝”。
这里的“每秤”是量词。宋代时期，每秤为15斤，每斤640克，每秤的现代重量为9.6公斤。宣和五年，宋徽宗送礼给金太宗，《誓书》中是这样记载礼单的：“计重二十五万九千五百斤，准一万七千三百秤 ”（见于当年“大宋皇帝致誓于大金圣皇帝阙下”的《誓书》。依其斤数计，为一秤15斤。
《东京梦华录》中还有段文字，更详细地解读了《清明上河图》画面内容及宋代市场情形：“卖麦面每天从城外守门入城货卖，至天明不绝”。说的是，该面粉铺地处城门外，麦面从城外“入城货卖”，在城内卖货，地处城外的商铺无需招牌，也无顾客。“其卖麦面，每秤作一布袋”，不同形状的物品是已装有15斤麦面的布袋，宋时谓之“一秤”；木板上堆放的是已称重完毕的布袋，每袋装有15斤麦面，随手放置后形状不同。这些都为明日“交五更”时“用太平车或驴马驮之”，“入城货卖”而准备的麦面。
小麦在公元前2000年传入古代中国，早期麦子只能煮着吃。因为皮厚口感不佳，麦子只是穷人的食物，富贵人家不食用。去厚皮的磨麦面技术终因石磨的出现而突破。从战国到西汉时期，石磨就初具雏形，之后逐步发展，在东汉时已经具有多样化的磨齿。正是石磨的发明，让祖先可以对小麦加工碾磨取粉，从汉代开始，人们逐渐将小麦作为主要食物来源，到宋代面食已达40多种。石碾磨取面粉是我国古代农耕时期的主要方法，一直到上世纪中叶农村还常见农户用石碾磨面粉。
这种费时费力的石碾磨面粉技术在距今近一千年前的宋徽宗时期就已经作坊化，并作为商品销售，这足以证明宋徽宗时期商业活动的发达。
商业发达的基础是契约精神，契约的本质是诚信。从店员谦卑的神情，独自操作高高翘起秤杆，就可以看出该面粉铺及店员心中装着顾客，坚持诚信经营并以此为乐。店铺里一堆堆的货物可以预见或佐证店铺生意的兴旺。
有个场景不难想象：春风拂面的清晨，该店员用太平车或驴驮着自己的麦面之入城时，一定有不少顾客蜂拥而至，他们会熟悉地拿起一袋麦面，并愉快地、迅速地付完账，这个过程也许会有复秤，有交流、谈笑或相视一笑，但绝对不会有争执和怀疑。顾客满意而去，店家高兴归来，他们有更多的时间饱览春光或从事其它有意义的事情。
宋代始唐时的行商坐贾各种市场禁令已被打破，沿街各式商铺和近现代已无区别，工商业税收成为国家的主体收入。商业贸易的蓬勃发展，促进了城市急剧扩展与繁荣，原有的城市日益向商业大都市发展。徽宗时期，汴京已成为人口超过百万的，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清明上河图》里有许多人物与商铺，他们呈现当时商业的发达和繁华的城市形象，观察研究更多的人物和商铺，于现代企业经营者来说，会得到特别的启发和收益。
2021.10.10于苏州望衡斋
配图/作者
作者简介：
大树，本名顾宇明，男，自由职业者，爱好权衡度量，现居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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