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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傲然挺立一青松

傲然挺立一青松

王兰生||河北

“岁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居于岁寒三友之首的松,四季常青,生命力顽强,其坚贞高洁的品性,在中华文化长河中广受赞誉,历久弥坚。

陶渊明(约365—427),东晋著名诗人、辞赋家、散文家,被誉为“隐逸诗人之宗”“田园诗派之鼻祖”。提起陶公,人们马上会吟诵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也会自然联想到脍炙人口的《桃花源记》。不过,这只是陶氏的名片而已。

从小我就喜爱陶渊明。上军校时就拜读过《陶渊明诗文选注》,退休后又系统研读《陶渊明集》(译注),在跨越时空中,追寻他的人生足迹,走进其内心世界,深感陶渊明不是一介文弱书生,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棵树,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

《陶渊明集》收录的137首(篇)诗文中,涉及“松”的就有10首(篇),他笔下的松可谓多姿多彩。有承载希望的幼松:“嫋嫋松标崖,婉娈柔童子”(杂诗其十二);有温暖可亲的宅松:“三径就荒,松菊犹存”(《归去来兮辞》);有热情好客的迎客松:“青松夹路生,白云宿檐端”(《拟古其五》);有隐于深谷亦知时的“智”松:“苍苍谷中树,冬夏常如兹,年年见霜雪,谁谓不知时?”(《拟古其六》);还有遭人砍伐的墓松:“松柏为人伐,高坟互低昂”(《拟古其四》)。

陶公爱松赞松学松做松的情怀跃然纸上。他寄情志于青松,以松为伴,以松为友,以松为师,松不仅成为其诗文的重要意象,也俨然成为其安身立命的精神依托。

陶渊明曾在松下和朋友开怀畅饮:“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饮酒其十四》),其酒中肯定有浓郁的松香味;他也曾在松下歇息:“栖木兰之遗露,翳青松之餘阴”(《闲情赋》),扑鼻的兰松之气,一定让他睡得很香甜。

他热情赞扬松的贞秀卓然,超凡脱俗,与众不同。“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和郭主薄其二》)“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连林人不觉,独树众乃奇。”(《饮酒其八》)

在《饮酒其四》中,他把自己比作一只离群的“孤鸟”,飞来飞去,终在一棵“孤松”上安栖,并将其作为终生托身之所和精神归宿。

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

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厉响思清远,去来何依依?

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

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

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陶渊明祖上世代为官。他少壮时“猛志逸四海”,从29岁至41岁,曾先后五次出仕,均“不堪吏职”而自解,中年发出“有志不获骋”的哀叹,老年虽“猛志固常在”,但“大济于苍生”的政治抱负终未实现。个中缘由,其在《与子俨等疏》中作了很好的注解:“性刚才拙,与物多杵,自量为己,必贻俗患”。道不同,不相为谋。面对动荡的乱世、黑暗的官场、世俗的社会,天性耿介率真的陶渊明,不愿随波逐流,与之同流合污,只好退出仕途,归隐田园。面对农夫的不解,他答道:“纡辔诚可学,违己讵非迷?”官场那一套不是我学不会,但是迷失自我,难道应该吗?

固穷守节、安贫乐道是陶渊明的人生信条。41岁任彭泽令时,浔阳郡的督邮刘云前来检查公务,县吏说“当束带迎之”,陶公叹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说罢,挂冠而去,辞职归乡,直至终老。是年所作的《归去来兮辞》,成为其告别官场、回归自然的宣言。49岁54岁时,朝廷先后征其为著作郎、著作佐郎,他都坚辞未就,足见陶公不恋权贵酷爱田园的坚定意志。

“贞刚自有质,玉石乃非坚”(《戊申岁六月中遇火》),陶渊明的“贞刚”风骨,还体现在不吃嗟来之食上。公元426年,62岁的陶渊明贫疾转剧,时任江州刺史的檀道济登门看望,“馈以梁肉”,却被陶公“麾而去之”。并在《有会而作》中声言:“斯滥岂攸志,固穷夙所归”,失去操守非我所志,君子固穷乃我归依。

辛弃疾在《水龙吟·老来曾识渊明》中有寄:“须信此翁不死,到如今凛然生气”。的确,陶公不愧“靖节先生”之美誉,此乃中国文坛傲然挺立的一棵不老松!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王兰生,河北故城人,中共党员,在职研究生学历,多次参加重大军事行动,曾任承德军分区政治委员,爱好文学、书法,著有诗歌散文集《白杨情深》,现为河北省某军休所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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