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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一号院

一号院

我们家终于搬家了,搬到了明德北街西大街一号院。之前我们家住明德南街35号院。我家住南房,南房和北房比冬天冷夏天热,北房俗称正房是冬暖夏凉的好房,是我们全家人向往的好房子。7岁我听爸爸妈妈三姐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将来的房子,这是爸爸带来的好消息,地区商业局给我们家盖了两间大正房,我对新房充满了期待,三姐看过新房,抱怨新房的玻璃结满冰霜,给我的期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新房是个啥样子,那个大院又是啥样子,我一遍又一遍地想。我们住进了新房,大概在冬天,两间红砖红瓦的房子屹立在一群青砖青瓦和土坯的房子中间。房子不是砖铺的地面,也不是水泥的地面,而是一种白灰渣子铺的地面,这种地面不好,比砖铺的地面差,一扫地一层灰,地面变得坑坑洼洼。

明德南街是当时的市中心,是个热闹的地方,明德南街街口是新华浴池,一楼男人休息和洗澡的地方像个大礼堂 ,爸爸常常带着我洗澡,洗完澡后可以躺在床上休息,叫上一壶茶水,买好多好吃的东西。再往前走是最繁华的武城街,店铺林立、寸土寸金,刚刚建成的青年门市部就在口起,是一家中型商场。后来改名叫利华商场,名称延用至今,1984年我在那里当售货员,因为写诗在报纸上发表,被商场经理勇辛嫉恨,被搞得灰头土脸。我三姐是桥西区商业局的干部,后调到桥西区委宣传部,由于她的运作,我借调到桥西区商业局地方志办公室,有两年写地方志盛行,不少单位成立了地方志办公室,写完地方志,三姐托人把我调到集体企业有色金属熔炼铸造厂,在办公室打杂,我彻底离开了利华商场。

和明德南街比明德北街是个寂寞寥落的地方,挨着4618部队招待处,而4618部队招待处不让老百姓进入。没有大商场、电影院,一点都不好玩,西大街空空荡荡,两边都是后墙,街上少有行人,半天过不了一辆汽车,去市中心至少要坐四五站公共汽车。

屋子里墙脚下有一个大海碗,所谓大海碗就是比正常的大碗大那么一些,比小盆小那么一点,可能是刷墙的师傅留下来的。东西匮乏的年代平白无故得到一个大海碗,也使人高兴。妈妈说,人说搬家三年穷,我说搬家三年富,我们得了大海碗。妈妈是家庭妇女,没文化、身体差,得过心脏病、半身不遂,一只手是凉的一只手是热的,被抢救过,在死亡线上走过一遭,一天到晚病殃殃的。我也鹦鹉学舌,搬家三年富,我家得了大海碗。

搬进新房不久,白纸糊的顶棚上开始滴水,越滴越大不得不用盆子接,就像屋漏一样,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冬天盖的房子瓦下的泥土很快冻成了冰,屋里一生炉火,温度升高,冰土化开滴水不断,活干得差劲无比,最后整个顶棚都塌下来了,新房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春天,妈妈就死了,虽然妈妈一直在生病,可我没想到她会死。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又是最小的孩子,俗称老儿子,在家里倍受宠惯,家里的好吃的都是我的,没有姐姐们的份。爸爸是地区商业局局长,16级干部,月工资106元,高于普通老百姓,我能吃上许多孩子们吃不上的好吃的,大米粥、红薯、山楂糕、我管它叫凉食,在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蒸一碗鸡蛋羹,我们管它叫鸡蛋膏。鸡蛋是自家的鸡下的,城市里是可以养鸡的,春起买十几只小鸡崽,有的得病死了,有的活了下来,长成了漂亮的耀眼的大公鸡和下蛋的母鸡。大公鸡称王称霸多吃多占,不时地啄其它的鸡,等大公鸡长大了就宰杀了吃肉,母鸡最后也是要被宰杀的。在明德南街我家就养鸡,到了明德北街我家还养鸡,喂鸡我是在行的,喂鸡大多数是剩饭剩菜,还有小米,把白菜帮子剁碎伴上棒子面。我吃它们的蛋、吃它们的肉,想想那些鸡,很心疼。妈妈爱我,夸我是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一点点,其实,我就是个丑八怪。妈妈给我讲故事:三个男孩、妈妈死了,爸爸娶了后妈。后妈用剪子剪掉了大男孩的小鸡鸡,大男孩死了。后妈又剪掉了二男孩的小鸡鸡,二男孩死了。轮到最小的男孩了,最小的男孩央求道,妈妈(后妈)少剪一点,后妈“爽快”,答道,行,少剪一点,最小的男孩也死了。这个故事多么伤感,它在我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妈妈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故事,她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我的童年……我的人生……

我8岁了,我不懂事,妈妈是怎样住进了医院,我全懵懂不知。我跟着三姐去二五一医院看妈妈,妈妈昏迷不醒正在输液、二姐在那里陪床。我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还跟着三姐在二五一住院部后头摘了一兜子青杏。妈妈死的那天夜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谁给我一包酥糖,我牙疼了一夜。我的苦难就要来了。

我的妈妈曾庆兰,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他生养了4个孩子,大姐、二姐、三姐和我。她经历了战乱,跟着爸爸从农村来到了城市。她去世很早,才40多岁就走了。最爱我的人走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妈妈死后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女人,面色黧暗,比妈妈年轻,身体健康,眉眼长得到位匀称,算得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中师毕业在一家小学当老师,算得上一个小知识分子,行为举止有着一种职业女性的雅致。这个本来和我毫无关系的女人,因命运闯入了我的人生,使我的童年蒙上一层无星无月的夜色。

我被送进了二姐家,大姐在外地,二姐嫁给了一个解放军的股长,三姐刚刚工作。二姐家在五一路中段的一个小院里,离五一广场不远,五一广场是市里另一处热闹的地方,体育比赛、庆祝活动、公判大会都在这里举行。二姐家的后墙对着铁路中学大门,大门的旁边有一个地堡高出地面一米,我常坐在上面玩耍。我的命运发生了变化,爸爸和后妈结婚了。回到家里,家里有了许多变化,墙壁上挂满了镜子,镜子的上方有伟人头像,下方边角有革命圣地(韶山、井冈山、遵义、延安)的图案,桌子上摆满了伟人的瓷像,这都是人们给爸爸和后妈的结婚贺礼。我们家的收音机因为不如后妈的高级退居二线。后哥哥搞无线电被拆坏。家里增添了人口,后哥哥后妹妹,又生了小妹妹。

我被送到东风学校住校,学校座落在离瓦盆窑(砖瓦场)一河之隔的地方,过去是军部的一所子弟小学,参考北京八一学校建设,爸爸在那里当过政治部主任,三姐在那里上过学,据说过去好得不得了,许多军官的孩子都在里面上学,早起喝羊奶,吃大米白面。后来交地方管理了,首先是伙食不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进项,哪会有好菜好饭,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东风学校大、东风学校好,我被爸爸洗脑,我是一个又笨又傻的球孩子,我知道什么呀。我,爸爸、三姐、后哥哥从明德北街出发,走了四站路到明德南街口起,进武城街、上南关道、走西豁子,最后到达东风学校。因为学校住着一个连的解放军门口有拿枪站岗的战士,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住明德南街我在长青路小学上学,那是一段金色的时光。妈妈爱我,爸爸牵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见到了熟人都会夸我,爸爸则夸张地说,给我花得钱够上我的身高了。我多幸福,夏天吃冰棍、冬天喝牛奶,回到家里有可口的饭菜。明德南街35号院是我一生都回首张望的方向,那个地方充满阳光、无忧无虑,史老师对我好,同学们对我好,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回不去了,明德南街35号院不属于我了,好生活不属于我了,我只有不停地想念它,我只有在梦中回到那里。有些地方千万不要离开,有些时光千万不要离开,离开了就回不去了。

十几年后,我又回到了明德南街,那是在明德南街马路的西边(35号院在马路的东边),我住在6号楼上,时常遥望35号院,35号院已经变了模样,原来空旷的院子盖满了小房 ,被搞得十分逼仄,后来,35号院也建起了楼房。爸爸死后,我住在二姐家里,二姐家在大街上盖了一间房子,政府街道治理把房子拆了,二姐夫是个聪明人,他请客送礼,终于在瓦盆窑住上了一套楼房,面积约两间房子那么大,1976年唐山大地震,瓦盆窑的楼房成了危房,那座楼房的居民整体搬迁到了明德南街6号楼,二间大房一间厨房一截小走廊加一个阳台。大姐夫转业,他们全家迁往郑州,我住进了这套房子,从21岁到32岁整整11年。这段时间我换了不少工作和单位,从事了很多职业,当过售货员,写过地方志、在小厂大厂的办公室里混日子。我接触了许多女人,我和她们套近乎,想和她们搞对象。我把爸爸妈妈的骨灰盒放在家里。妈妈死后,她的骨灰装在了一个盒子里放在火葬场里,爸爸死后,他们俩的骨灰装在一个盒子里继续存放在火葬场。后来我把骨灰请到家里存放了好几年。民政局在烈士塔前面盖了骨灰堂,我把骨灰盒放在那里,直到2000年,我花两千块钱买了一块便宜的墓地,才使他们入土为安。我回到了明德南街却没有回到35号院,一处在马路的西边,一处在马路的东边。

我被送到东风学校住校了,若大的校园从没见过,里面有日式的和英式的二层楼房,分别是中学(男生)和小学及女生宿舍。有两座尖顶的复合式房子。里面是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有带走廊的房子,有大小操场,前面是毛桃树林和菜地。春天桃花盛开,夏天,菜地里种满了萝卜、茄子、豆角像一个大花园,许多小燕子围绕着楼层飞翔。据说,校园是一个法国传教士设计的,很地道 。我刚进校园新鲜了两天,后来我就吃苦了。我身体单薄,手没力气打不过别人。面对有人的试探挑衅,开始我还装厉害的样子全力反抗,企图吓退对方,可是纸里包不住火,不厉害就是不厉害,没力气就是没力气,打不过别人只好被别人去打,没几个回合我的怂样子就暴露无疑,我只能被动挨打、受人欺负。欺负人是有快感 的,有快感的事情就会有人经常去做,被欺负的人度日如年眼泪泡着心。

学校的伙食差极了,饭菜粗粝没有营养,厚厚的白菜帮子,没有一点油水,妈妈活着的时候那点油水被刮得一干二净,别人家的孩子从家里带好吃得东西,小花卷、糕点、饼干、炸鱼、炸虾、熟肉,我没有,我的感觉就是饿,上午饿、下午饿、晚上饿。我不爱吃肥肉,从小到老,至今我也不爱吃肥肉。我是一个仔细的人。衣服穿不烂就不再去买,平时粗茶淡饭,有稀粥喝有豆腐吃就很满足了。我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我是一个守财奴,我内退在二医院当保安月工资1442元,家里没米买米,没面买面,没电了买电,没水了买水,没汽了买汽,我买菜买饭买水果买酸奶一年还能攒八九千块钱。我不爱吃肥肉,但我不是不爱吃肉,过油肉、鱼香肉丝、宫暴鸡丁我都爱吃,用肉馅做的包子饺子我也爱吃,氽丸子我也爱吃。现在我要是在盒饭中发现一两块肥肉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扔掉,这并不能说明我有多么差劲,多么浪费,多么无耻,多么暴殄天物,我可以在别的方面节省,我可以早饭只吃一个烧饼不买豆腐脑,一个月只吃一次肉菜,少喝一瓶饮料。我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我没有骑过电动车、摩托车更没有开过汽车,我的自行车除了大下坡脚不用劲一步也走不了,我可以穿旧衣服,一双布鞋要穿不坏就可以永远地穿它。我把肥肉扔掉,我的心理接受不了它,我的身体接受不了它,我的肠胃接受不了它,谁都管不着我。

可是,在学校我却被一块肥肉难死了,中午吃饭一个老师把一块肥肉放进我的碗里,我吃不下,一个坏孩子死死地盯着我,大喊道,不许浪费。我试图用吃药的方法把肥肉吞咽下去,我干呕着,痛苦不甚,这种“游戏”对他来讲很好玩,他在作贱我。几天后学校吃肉包子,那个老师见到我吃包子,说,你不是不爱吃肉吗?我无言以答。我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我对饭菜没有高的要求,我无权要求吃什么好饭菜,我只想吃小米稀粥、疙瘩汤、棒子面糊糊,炒土豆丝葫芦片这样的饭菜,可我吃不上。

从半拉少爷变成讨吃鬼是很容易的事情。我蓬头垢面、勾肩含胸,目光闪躲、弯腰驼背、面黄肌瘦,眼睛里有流不完的眼泪,鼻子里有流不完的鼻涕,身子上长满了虱子。我是一个没出息没志气的孩子。我学习不好,头脑笨拙,那是文革后期,生活老师经常开会批斗我,我的罪行就是窝囊。我虽然像《平凡的世界》孙少平孙少安那样受苦受难,可我没有人家聪慧的头脑、俊朗的外形、挺拔的的身姿。我没有人家的志气,青松般的品格,为了讨要一块饼干、半块面包,我卑躬屈膝、恬不知耻、无羞无臊、丑态百出。军马场的孩子们从家里带来了酱牛肉,我为了讨要一点酱牛肉,摇“尾”乞怜、上窜下跳,他们把牛肉扔在地上,叫道周猴周猴,他们给我起外号叫周猴,我拾起牛肉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周猴过街人人喊打就是我的处境。

“打他、打他,”“你妈死了该不该?”人们纷纷叫喊。我是可怜虫,我命中注定和别人不一样,我不配过幸福的生活有尊严的生活。1971年中国乒乓球队在日本名古屋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中得冠,举国欢庆,庄则栋、梁戈亮是人们心中的偶像,美国乒乓球代表团来中国访问比赛,周总理接见了他们,那段时间打乒乓球成风,学校里有木制的乒乓球案子,各班门前还有砖水泥的乒乓球台子。同学们都在打乒乓球,他们有拍子,红双喜的,单面胶的、双面胶的,有的两块钱、有的四块钱都是天文数字。我没有拍子,我只有干看着。我不会打乒乓球、不会打篮球、不会打麻将,玩得东西我都不会,我学习中等,为了救赎自己,我学过竖笛(两毛钱买的),学过画画,学过“物理”知道一点“加速度”,想学电工,对新华书店1元钱的《电工学》垂涎三尺。后来,我写诗,因为写诗和文学创作我受到不少人的攻击,有人“苦口婆心”地劝我:读书不能当饭吃,写作吃不了饭。不实际不实惠是世俗人攻击我的两根棍子,“高雅人”攻击我上不了《当代》《十月》,人家写书挣了好几百万,你为什么不如此这般?有人说我是孔乙己,我不是孔乙己,我没有因为偷东西被丁举人吊打打断双腿(丁举人歹毒)。任何年月都是干事难说话容易,从穷人变富人难,从平常人变优秀人难,在人生路上每上升一寸都难上难。人在一头水一头汗的埋头苦干,有人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把人灭了。现在完全埋灭一个人的才华也难,期刊发不了还有报纸,市里县里都有内刊。我的作品不断地出现在报端。

春节快到了,街道上响起了稀疏的鞭炮声,我放寒假在家,年味越来越浓了,粮店里供应了花生、瓜子、大米、香油,增供了白面、麻油,菜店里供应了粉条、豆腐、鸡蛋、肉类,爸爸为我买了两挂鞭炮,我舍不得放,把它拆开了一个一个地放,爸爸还为我买了灯笼和小蜡烛。我张罗着把家打扫一遍,特别是常年不打扫的床底下。家里买了年画,我把年画帖在墙上,年画都是样板戏的剧照,有《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到也花花绿绿,家里有了几分喜色。爸爸宰杀了一只大公鸡,做了一把鸡毛掸子,把它插在瓶子里。当时城市里是让养鸡的,家里炖了一锅鸡肉,准备过年吃。

除夕那一天,我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服,匣子里响起了《白毛女》的歌声,“北风吹雪花飘年来到,我盼爹爹快回家,欢欢喜喜过个年。”过年那一天,我们吃饺子、吃鸡肉,过年真好啊。大年初二有一项重要的节目,去新站看大舅。老火车站在市中心,新火车站在老鸦庄以南要坐十几站的公共汽车。所谓大舅就是后妈的大哥,是火车司机。去大舅家能看到好多的火车,这是我第一次看火车。大舅给我们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我们每人5块钱的压岁钱。回家的时候我更开心了,我们要坐火车回家,坐市交火车从新站到老站,再坐公共汽车,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的压岁钱是要上交的,后哥哥是不用上交的,他在搞无线电。春节的第四天家里开始吃粗粮,春节的第五天爸爸和后妈开始打架。

爸爸和后妈没好几天,他们就打架了,特别是在节假日,十一、春节,他们相互折磨,针尖对麦芒,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妈其懒无比,不洗衣服、不收拾家、不倒垃圾。70年代前期各家都自己做饭,蒸馒头窝头,烙饼、擀面条,我们家是买烧饼吃,6分钱一个烧饼天天买。4个孩子(不包括我姐),送奶妈家,上幼儿园,住校,家里的钱被分割无几。又不会过日子,家穷得盆干碗净,借钱过日子。爸爸和后妈不像夫妻,而像豺狼和鬣狗,不断地撕咬,爸爸这条老狼没有了锋利的爪牙,而后妈这条鬣狗年富力强、凶猛无比。爸爸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压抑的生活损坏了他的身体,心脏病、高血压、心绞痛困扰着他,他的身体坏透了。我也变得更加不堪,我是受气包、虱子包、尿崩灵(尿床)、鼻涕虫、讨吃鬼、使保长(拉裤子)、孔老二(当时不是好话),这么多的官衔。我家有座垃圾山,这是别人家没有的风景。星期天,我在家,后妈后哥哥爸爸在家(爸爸有病),大街上来了垃圾车,后妈后哥哥不动弹,我看不下去,去倒满满一大筐垃圾,我没力气,拉扯着一大筐垃圾奔向大门口,一不小心,把裤子刮破一个口子,我哭了。

一天爸爸和后妈发生了激烈冲突,爸爸打了后哥哥,用脚踢了后哥哥的腿。后哥哥当下没有还手。后哥哥17岁了,个子高过爸爸一头,很有力气,爸爸是孱弱之躯,如果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后哥哥没完没了,不断挑衅,后妈也谩骂不休,爸爸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折腾了一夜,凌晨三四点稍加休息,天亮了继续开战,真是作人死呀!爸爸眼泪鼻涕哭喊道 ,来人呀,打人了……

我住进了二姐家,星期天爸爸来看我,用讨好的眼睛望着二姐。晚上我送爸爸坐班车回明德北街,一百多米的路,他歇了三四回,他心绞痛十分厉害,不得不用救心丸缓解。爸爸住院了,不久就死在了医院。

我和后妈分家,离开了明德北街西大街一号院。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周晓明,在《长江文艺》《当代人》《短篇小说》《北方作家》《江河文学》《辽河》《青海湖》发表小说。在《河北文学》《诗神》《岁月》《北方作家》《安徽文学》《北极光》《杨子江》《参花》发表诗歌。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人民政协报》《工人日报》《北京晚报》《生活时报》《湖南日报》发表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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