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
偶然的一天，我从电视上看到央视非遗节目在苏州拍摄苏绣。镜头穿过苏堤旁嫩绿的柳枝，木色窗框里一位身着瓷蓝旗袍的女子，雪白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手上的丝线在绣布上来回穿梭。“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一瞬间，精美的作品击中了我的灵魂，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里蹦出来：我也要绣一幅……
虽说是脑子一热才有的想法，但对于第一次尝试的我来说，担心大作品拿不下，小作品投石摸索最合适，心里暗暗窃喜选中了一幅与我的名字同音的“燕归平安”。
为了更好地完成作品，我查阅了一些有关“双面绣”的资料，才知道双面绣起源于宋代，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是中国优秀的民族传统工艺之一，因其图案精美和多变的表现方式，以及精湛的针法技艺，被广泛运用在中国四大名绣的作品中。
很快，我就拿到了DIY材料，兴奋地打开包装，绣绷、缤纷的绣线，蝉翼般的绣布上精美的图案都已经勾勒好了。快速浏览完学习视频，绣品面积由大而小的顺序，先绣红墙。抽出红色绣线，穿针引线，一股，下针！上下穿针，四方定位，站稳脚跟，稳定线头，然后以平针的方式开始。
都说“万事开头难”，这么轻松的开始却让我信心倍增。当然，难点来得也很突然。我很快就发现，手中的绣线每走不了几列便开始打结，有时候是好几个结纠缠在一起，用细细的针尖儿去挑拨却因没找准症结，越扯越紧。“快刀斩乱麻”的想法不止一次冲出来，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拿针的手也开始打滑。
静下心来，开始琢磨为什么会打结？我细细观察，发现线在针的引导下穿过细密的布孔时，快速的摩擦会让线体光滑的本身变得毛糙分叉，如果此时不及时解决，这些毛糙分叉就会像无数只小手抓住与之擦肩而过的另一根线体，并与之快乐地纠缠在一起，造成我现在的痛苦。怎样才能让它们不再纠缠呢？经过多次尝试，偶然一次，小手指勾住线尾的动作解决了这个难题，我欣喜若狂。
当然，对于我这样一个双面绣的初学者来说，整个过程中的困难又何止这一个。因为画面的复杂性，同一个主体上有时会同时出现两个或三个物体，如何互不干扰保证双面图案一致；屋檐的厚重立体需要通过三种不同角度的排针体现；而花瓣的轻盈和饱满则需要花线劈丝粗细合度；在一根树枝上，树干与树枝的粗细轻重，枝干的每一个转折点，需要通过变换不同的方位去思考落针点，引导走线回针，才勉强体现。
一个星期过去，一幅巴掌大小的双面绣车挂终于完成了。
“十指春风，一绣千年”。亲身体验过，方才感受其中的美好与历史的厚重；亲身体验过，方才明白每一针绣的是自己最真诚的祝福，传递的是心底最柔软的情怀，最深切的思念；亲身体验过，方才清楚每一次困难的解决，其实都是考验；每一个问题的释怀，教我学会控制；每一种角度的变化，告诉我换位思考，同理同心同德；每一个不同的落针方位，让我明白生命的厚重与轻薄，离不开对自我的审视，对生活的规划与思考。
把手中的作品轻轻摆放好，盖上礼盒的那一刹，我猛然感悟：每一场意外的相遇是偶然亦是必然，每一次机会的把握是准备的结果亦是开始，每一个终点的结束都应是起点的升华。抬头，任那一缕阳光透过那片树叶，色彩斑斓地在我身上着笔，光影之间，恍然一幅新的作品又开始描绘。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朱艳，祖籍湖南常宁，毕业于海南师范大学，从教十年，热心公益，主持过多场公益演出和活动。2019年编撰的剧本《海南岛传说》在金话筒全国大赛中荣获一等奖。现担任海南全民阅读会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全悦海南悦读会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海南校友合唱团艺委会副主任，海南职业技术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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