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你在哪儿呢

你在哪儿呢

噫，你在哪儿呢？你把你自己忘了吗？

那天，我到你大女儿家探望你，对你说：“我要为你写篇散文。你这一生有两大亮点，一是参加了自卫反击战，参战的第二天就成为了第一批立下战功的人，共和国的光荣榜上有你闪光的名字；二是在经济建设中，你扛起了柏垭兴场繁重的具体工作，把心血和汗水融入了这个千秋万代造福一方的事业中，留下了永久的印记。”原打算是要做一次采访的。当看到你骨瘦如柴的身体，强打精神的神态，就不忍心打扰了。你说你有《战地日记》，留下已经没有意义，送给我看能否增加一点写作素材。这不就是临终的告别吗！都奄奄一息了，你还在为别人着想。也正是这个《战地日记》让我彻底放弃了釆访的念头。我想，日记里会有我需要的素材。如何安慰你成了我考虑的重点。我们的交谈也就信马由缰。我们谈了从容面对死亡和病痛；你还是谈起了对你连牺牲了三名战友的怀念；谈了264高地战斗的惨烈、332高地战斗的战术。然而久远的记忆虽然刻骨铭心，细节却也是支离破碎。我还认为，交谈的内容缺少了一个主要元素，那就是你自己。

我所想象中的《战地日记》，是你在战斗中每天的行动或所思所想的记录。回到家打开日记，我却不能把它称作日记了，而是改称笔记。内容除两则日记外，没有自我记述，甚至连队的行动记述也没有。有三十七师战后总结摘抄，有战斗故事摘抄，有英雄语言摘抄，你所在团264高地战斗、332高地战斗有所涉及，那也是零星概括式的。你在哪儿呢？这可是郭次培的笔记哟。

也是我疏忽了，没考虑战地环境没有条件写日记。即使写，也可能只是写在纸烟盒上、干粮标签纸上的只言片语。很多英雄留下的心声，是在战前心潮澎湃的《决心书》上，是在写给亲人柔情似水的书信中，是在留守物质内告慰亲人的《遗书》里，是在临阵之时热血奔涌的《请战书》内。

说是要为你写篇文章，却限入了无米之炊的境地。好在我们相处时间长，从平时知道的情况中选取一篇散文素材还是可以的。于是《托付如山》就诞生于笔下。本想这篇散文发表后，让你亲眼看一看，或者我念给你听。那时你的身体状况可以的话，再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你在战斗中的行踪和所思所想。谁知那次探望就是永别。我们可是有约的呀，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还要在楚河汉界上拼杀！哎，这篇散文早发表两天，你就能看到。噩耗传来，不免心生酸楚。

那笔记在手，沉甸甸的，感觉情意的厚重和托付的沉重，还是有写写你的冲动。忽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从笔记中、你我对话中，把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串起来，去寻觅你在战斗中的行动踪迹。

攻克264高地时，你在哪儿呢？笔记显示，你所在一营的一连和三连参加了攻克264高地的战斗。你所在的炮连分散配属到了步兵连。你说：“十八号配属一连的炮连三班牺牲了三个战友。”你还说：“我是主炮手，连续两天都按上级命令准确地摧毁了敌人的火力点，十八号成为了此次作战的第一批战功荣立者。”这些说明你参加了战斗，而没有配属一连。由此我断定，你所在的班配属到了三连。三连十七日攻克210支撑点后，投入了攻打264主峰的战斗。三连打得英勇顽强，也打得十分惨烈。

由于部队是初次上阵，经验不足；加之对敌军作战特点缺乏了解；对山地丛林地形给部队行动造成的影响估计不足，在对敌军264高地及周围各个支撑点的进攻中，展开队形较密集，投入兵力较多，因此伤亡较大。三连攻打210支撑点牺牲了两个班长，攻打264高地又牺牲了一个排长，四个战士。

332高地攻坚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科学院列入自卫反击作战经典战例之首的战斗。你的笔记有这样的记录：“一一O团在攻打332高地时，敌人依赖坚固的工事进行抵抗。五连指导员师子芳立即把党员，正、副班长集中在一起动员，提出按时拿下高地，完成任务的鼓动号。并率领三班冲在最前面，配合左翼攻击群拿下332高地。”可是，你在哪儿呢？我有理由认定你仍然配属三连。因为这种战地配属，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变动的。

攻坚战避开正面，进攻两翼。你配属的三连与二营五连、六连，团无后座炮排，师防化小分队，师侦察小分队，师喷火小分队，组成了右翼攻击群。

各部队在战斗中边打边总结经验，很快摸索出适合山地丛林作战的“小群多路，迂回包围”战术。这一战术的运用有利于分散敌人火力，减少部队伤亡，有利于迅速迫敌并围歼之。各部队在攻克332高地时普遍采用了这一战术。三连把这一战术运用得十分出色。指挥员还是那些指挥员，战士还是那些战士。332高地的工事比264高地的工事要坚固复杂得多，332高地敌军的战斗力要比264高地敌军的战斗力强大得多。在四十多小时的攻坚战中，三连保持了零牺牲。我知道，你的炮班默契配合功不可没。不然就不会有你在战斗中唯一的一则日记：“发扬炮兵的优良传统，以迅速、准确、突然、猛烈的火力支援步兵战斗。紧跟步兵前进，做到随叫随到，哪里需要就在哪里打响。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越战越勇。打瘫了敌人的指挥所，打乱了敌人的防御体系，打哑了敌人的机枪，打得敌人步兵抬不起头。”你真棒，我为你骄傲。

哎，战友啊，为什么处处都没有你？你在哪儿呢？我不得不像侦探一样，从零零星星的线索中去推绎你在战斗中的踪迹。终于，我在你的另一则日记里找到了答案。那则日记是这样写的：“爸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一切准备战斗，冲锋杀敌。爸妈，我是党的人，一切为了党的事业，无非是一点进步，并没有什么。”部队开赴前线是1978年12月，你1979年元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明白了，因为你是党的人，所以一切无我。

一个忘我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释放出强大的能量。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黄伟民，广元市作协会员，剑阁县作协会员。曾参加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三等战功。爱好文学，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广播电台和新媒体。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无   之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