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师聊天
去年教师节，因本地突发疫情，宅家的我一直想去寻找和拜访多年不见的初中班主任詹子瑞老师，期间我写了一篇《我的老师》发在朋友圈后，邻居翁小妹看到此文，即刻打电话告知我詹老师的联系方式……
今年的教师节转眼又过去十多天了，在厦门带孙女的我，未能到詹老师家拜访和陪他聊天感到很遗憾。我和詹老师四十年没见过面了，可他在上课中举一反三的教学方式一直粘贴在我的记忆中。去年过了教师节后的10月10日，有了詹老师的线索后，我第一次和林先生去他家拜访。本来计划好在老师家探望一会儿就走（考虑到不影响80岁高龄的詹老师休息），结果落座后詹老师和我们聊了2个多小时还意犹未尽。
记得初二上学期分班时，我的成绩和同桌一样，可她被分到一班，我却在二班。听说一班的老师都是最好的，所以我很想知道哪位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
分班后的第一节课是数学，只见一个又高又瘦背有点驼，双手放在后背的新老师走上讲台。他用只有一只双眼皮的眼睛扫了一下全班同学，然后用大嗓门自我介绍说：“我姓詹，名字叫子瑞。子是子弟兵的子，瑞是董存瑞的瑞。”詹老师介绍完自己，就直接进入课题，“这节课我们先来讲解二次方程的解题方式，……”在上课中，詹老师看到一些同学人在教室心在窗外，他就反复用一题三解的方式讲课，直到大家都说听懂了，他才把粉笔往讲台上一扔，然后开始布置作业……
此时，正在低头偷看《大众电影》的我，被坐在后排的秀芳用手指捅了一下背，我抬起头刚好看到詹老师那双不怒自威的小眼睛时，杂志都来不及藏起来，他就走到我跟前，然后扬了一下嘴角又走开了。
临下课时，詹老师站在讲台上对同学们说：“下一节政治课也是我上的，不知道同学们对我上的课感不感兴趣？如果你们不好好听课，将来别人都考上大学时，你可能高中都考不上。分班制就是我提出来的，看有些同学的学习态度，分到一班怎么能跟得上教学进度……”
提起这些往事，詹老师哈哈大笑说：“你记性真好，当年的事我都忘记了。”
“印象中您教的数学特别容易理解，本来我最讨厌带根号的二次方程。每次上数学课我都听得晕头转向，而您的举一反三和耐心解题让我逐渐喜欢上数学了……”
正当我和詹老师聊得起劲时，林先生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了我一下，示意我聊的时间太长了。我刚想转移话题，詹老师就先问林先生说：“你在哪个单位工作，看你的形象是当过兵的？”“我转业好几年了，现在机关管理处上班。”林先生说着，双脚在桌子底下立刻合并起来，然后挺起胸对詹老师说。
刚才陪聊状态还像电脑死机一样的林先生，这下脑细胞被感兴趣的话题激活后，立马和詹老师聊起来……
“这么巧？我儿子原来也在那个单位上班……”詹老师和林先生有了共同话题后，坐在他俩面前的我显得有点多余……
过了十分钟，手机语音突然响了，我看了一眼发亮的微信头像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鹤立鸡群地“站”在池塘中，原来这是当天晚上我要点评写《长津湖》观后感的作者戢院长打来的……
戢院长和我聊了十几分钟，其中有说到点评的注意事项，也有提到林先生在哪里当兵？我用眼神暗示林先生接一下戢院长的语音，他和詹老师聊得太投入了，也没注意看我用眼睛和他说话。
詹老师以为我坐不住，就示意坐在床边的师娘把柜子上的相册搬下来让我看。师娘起身时，抱在怀里的灰色卷毛小狗冲我叫了几声，詹老师就把话题切换到这狗身上说：“小雪（狗的名字）该是我们家里的一成员，它原来是一只流浪狗，捡回来时又瘦又脏……后来我们带它出去散步，路人都说它是名犬。估计它是那家富人养，做生意亏本了才不要养它了。”
师娘把小雪放在地上，詹老师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小雪说：“有一天她（指师娘）陪我去税校操场散步时，看到它好几天都在校门口流浪。我爱人就从菜场上买了些骨头去喂它，结果第二天它就一直跟踪我们到楼下不肯走了。我们把它赶走后，它还是要跟我们回来。就这样来回折腾几趟后，我们一家人都烦它了，就想办法用麻袋把它装起来，然后送到郊外去看有没好人家收养它。谁知道放了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它居然还认路又跑回来了，我们只好把它养在家里。现在住我这儿的小孩，谁晚上很晚回来，它都不肯先去睡，一直要在门口等到家人都回来才放心……”
师娘把几本相册放在我面前，我翻开第一本时，里面全是詹老师和税校师生们的合影，出于好奇我问詹老师说：“您什么时候调到税校去？”詹老师说是他自己在厦门大学学的会计专业刚好在税校可以用上，所以就被“挖”到税务学校去讲课……
詹老师是厦门大学毕业的？想不到我的初中班主任还是厦门大学会计系毕业的。难怪他在教学方面和处理学生管理问题上总是与众不同，比如他对我和同学们的优点总是扩大化，而缺点尽量省略化。他还经常当着全班同学夸我学习很用功，结果我不好好学习都不好意思。
詹老师对成绩差的学生是用逆向的教育方式培养他们，这种逆向教育归纳起来有自我反省、耐心传授、为人谦虚、宽容善待，而对优等生则是用平常心对待。詹老师说：“后来的几届学生中，我都是让班里最调皮的学生当班长，让不爱学习的学生当组长……如果班里有学生调皮捣蛋，我就找班长问话。”这种逆向教育后来对我儿子和孙女的教育很有启示作用。
詹老师小时候家里穷，兄妹又多。可他从小好学上进，家中姐姐为了支持他上学，成绩很优异却放弃了求学的机会。她让同样好学上进的弟弟从小学读到大学。后来在经济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詹老师的姐姐终于精神崩溃了……提起这个苦命的姐姐，詹老师总是愧疚万分，而师娘则指劲地抚摸着抱在怀里的雪儿……
詹老师说：“你师娘的命运和小雪差不多，所以她整天把它当小孩一样宠着，如果当初送给人家当童养媳的她有条件上学，在我们班里成绩也好又会表演样板戏的她早就考上大学了……”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说：“教育小孩的教师应该得到比父母更多的尊敬。父母只是生养了孩子，只是给予了他生命，而教师则将赋予他有益的人生。”
回家后的日子，我们还想经常去詹老师家陪他聊天……
2022年9月22 日
插图/作者
作家简介
陈红姐，网名迷恋军港，女，福建莆田人。爱好文学，曾在《人民海军》报《舟山日报》《湄洲日报》《厦门日报》等报刊和杂志上发表过随笔和散文。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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