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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生死劫

生死劫

来势凶猛的台风将尘埃刮到半空中,与满天奔跑的浮云相接,在热浪里翻滚了一夏刚得到一丝清凉的树叶,被狂风裹挟着纷纷离枝而去,萧萧飒飒的响声,像是在悲哀地哭泣。几只黑色的乌鸫惊恐地上下盘旋、吱吱喳喳地哑叫,在诉说着失去安身之处的凄凉。废弃的电话杆下,沾满灰尘的塑料袋在天上飞,任你怎么呼唤,它都不肯下来。就在台风过境的这天早上,“唔哩、唔哩” 的救护车叫声,跟风而来,在一片混沌中让人更添几分惶恐,原来是住在庄子最西头的“闷葫芦”刘老汉服农药了,正在急救的路上。

沉默寡言的刘老汉今年七十又三,老实本分,与世无争。 

紧巴日子刚过去不久的他,有两件闹心事,一是拆迁,二是有病。

他家共有四间房子,这是村里最烂最旧的房子了。二间正屋还是六十年前老父亲建的土坯房,顶子漏雨,窗不隔风。二间砖混结构的锅屋是新千年建的,面积同正屋不相上下,旧貌无新颜。

今年镇里在新规划的集中居住地砌了多幢似别墅式小楼,用来安置拆迁旧房腾出土地来的农户。按补偿规定,刘老汉现有房屋加上茅房、猪圈如全部拆除,置换新房再添上一二万元钱也就够了。刘老汉的意图是锅屋不拆,平时自己住,春节期间孩子们回来住。自己正种着八亩多地,新住地离老家相距两公里,年岁大了,早出晚归地行走也不方便。儿子和儿媳的意见是,拆一半就得添一多半新房钱,保留锅屋没意思,赶上拆迁补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外地打工的儿子志豪上次特地为这事回来,从未红过脸的父子俩起了争执,志豪看说不通,临走时仍下一句狠话:“龙花说这房当年是给我们结婚用的,你说了不算。”

龙花是刘老汉儿媳,长得人高马大,嗓门也大,自称没理的话不说,一说话顶风也能半截庄子听到,强势。干活雷厉风行,像“女汉子”,不懒。

刘老汉思来想去,拆也难不拆也难。如果不拆,到自己“走了”之后,公家没有了补偿,岂不成了子孙后代的罪人?

刘老汉近来添病。吃饭时喉咙受阻,他估计不是好病。

已过三更,刘老汉昏昏沉沉地迷糊了,仿佛觉得一只白蛾子飞进喉咙,惊出一身冷汗。老人们聚在一起谈论过,白蛾子身上有癌细菌,染上会得癌症的。

刘老汉未满五十岁时,老婆因病去了。平时他不怎么说话,场面上话不会说,家里有事也不外扬。昨天干完农活,太阳甩西才骑着三轮车去医院。一路上,但凡见到能值几分钱的废品,他立即停下,拾起来放进自制的车架上。赶到医院时,还有几分钟下班,透视后医生说疑似食道癌,明天过来做进一步检查。听罢,他并没惊悚,心里认定“就是的”,哪肯再花冤枉钱确认。

被废品放大了的三轮车,脚蹬踩空发出异响,刘老汉用矿泉水瓶装上河水往链条上浇了二遍,再走。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到了家门口,今天的钥匙好像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摸索了几分钟才投着锁孔。推进门来,屋内黑灯瞎火,电灯也不开,一头扎进床上。

屋内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又仿佛停止。想到癌细胞或聚积或扩散正在自己身上闹,横着睡,侧着睡,伸着腿睡,蜷着身睡,怎么也避不开纷扰。

刘老汉索性坐起来,听门外起风了,赶忙下床将屋前四散的废品打堆用塑料绳子网了个大概。回到屋里,本想打来一盆水擦洗一下一身汗渍半截土的,见老婆的遗像框落满了灰尘,便用手小心翼翼的一边擦着,一边看着,看着看着,老婆的身影仿佛从相框里走出来,面带怨气的说:“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这边太孤单了……”

苦涩地眼睛不知多少年没流过泪了,此刻,竟然掉几滴泪落在脸盆的水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一声声叹息中,牙齿挫得“硌噔、硌噔” 的,这多一天少一天的又有什么过头呢?在这月黑风高的深夜里,他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通知由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子晓勇回来,将积蓄交给他,不拖累子女,自尽。

大风裹挟着暴雨下个不停。救护车在三米宽的乡间小道上,雨刮器不停刮,还是看不清前面的路,缓缓的开着,刘老汉随时都有断气的危险。

昨天晓勇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后,感觉不正常。于是,联系在外地打工的爸爸一起乘夜班车,天亮时到家的。

刘老汉见儿子孙子同回,觉得也好。泄了气似的对志豪说:“你去村里上报拆迁吧。”

见儿子骑车去了,他上了趟厕所回来强撑笑脸对孙子晓勇说:“你刚工作,要用钱的地方多,爷爷这儿有一张二万元存单,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去用吧。” 晓勇连忙摆手对爷爷说:“您老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这钱留着养老吧。我现在拿工资了,我不要。” 爷爷混浊的老眼再也止不住眼泪:“爷爷用不着了。” 一双颤抖的手摸着晓勇的头,站在那里突然像电话杆断了似的瘫倒在地上。 

志豪抱头坐在病区折叠椅上。晓勇站在监护室玻璃门外,心里不停地呼唤爷爷快醒来。身旁一位气质清雅的姑娘挨着他,不时递过纸巾帮他擦眼泪,她是晓勇的女朋友跃男。

二昼夜过去了。医生说,目前无意识。吊水、排毒,呼吸机帮助呼吸。

护士过来续费。“再缴多少?”志豪问。护士说:“每天预缴一万。”志豪连忙避着人打电话。

傍晚,龙花从外地赶回来。了解当下处境后,立马转身去办公室找医生。半个小时后,管床的医生从重监室里出来,龙花一把拉住医生说:“有没有救了?没有救我们就不救了。” 

“你是多少号病床家属?” 医生问。

“多少号病床?”龙花转头问蜷缩在墙根瑟瑟发抖的志豪。

医生说:“你们商量后来办公室,停止抢救须签字呢。”

志豪木然地想,对不起父亲啊。此刻吸氧管一拔,自己不就成了见死不救的忤逆子了吗?想起死去的妈妈,再望着里边不知是死是活的父亲,他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龙花看着恍惚的丈夫,一时无语。

此刻,跃男从电梯口出来,将一个小包塞给龙花说:“这是你家的钱,给老人抢救应急吧。”说完未作停留,转身便走。

龙花先是一个惊呆,待还过神来,立即嚎啕大哭起来:“你这个害人的老爹啊,想死不能利索点啊。这下可好,你最喜欢的孙子媳妇也被你毒没了……” 哭声整层楼的人都听见,护士长赶紧过来制止。

龙花一边捂着嘴一边思忖着:这人啊,再强也拗不过命。拗不过咋办呢?认呗。

过一会龙花将小包递给志豪说:“事已至此,钱给你,送礼,救命。一定要把老爹救活!”

“真……的?”丈夫张口结舌。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龙花厉声反问。

龙花连晚回到家。是的,在病房门外干候着,志豪心里也不定当。她,还有大事要办。

第四天下午,医生告知拔管子,观察自身呼吸情况。

拔管时,喉咙里带出了不少血,作了紧急处置,还做了切片检查。

医生告知情况还好。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还有刘老汉大女儿、二女儿。大女儿是出事第二天龙花通知她过来的。二女儿远嫁贵州山区,得知后昨天晚上才赶到的。

志豪心里除了焦急,因钱快用完又很恐慌,他不敢告诉龙花。

刚才姐弟仨人去找医生问了情况,得到个大好消息,明天上午做完检查后,下午转普通病房。志豪立即将这一消息告诉龙花,他打听到转普通病房后,每天一千多元钱就够了。他想让两个姐姐也拿些钱出来。

龙花在电话中说:“忤逆儿子打棺材,孝顺闺女哭哀哀。谁都有自己的家,抢救费我们付,一分也不要她们出。”说完,挂断了电话。

龙花这几天在家也是十分地煎熬。每天的医疗费用像流水“哗哗”的淌,淌得她心里滴血。公公能活着回来还赚条命,要是死了,人财两空,岂不是白救一场。“眼一黑,过大闸。”想也没用。

左邻右舍来问老爹现在情况如何,她简单地回一句:“每天头两万的抢救费,死不了人的。”

横亘在她心里的还有另一场抢救,这场抢救事关重大。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借到十万元钱为她一句要紧的话作辅垫,话早已想好了,只是钱一时难筹。她急煞了。

这些年来要说勤劳,一家子真没一个懒人。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说穷人有的是力气,没的是钱。这话一点不假。龙花过去相信勤劳能致富,她说,只要人不懒,生活不会赖。直至周围人家换房子、买车子、风风光光娶媳妇,她才回过神来,这一亩三分地扒拉不出东西来。于是,先安排丈夫出去打工,二年前自己也去城里找一份保洁活干,去年听人说做护工收入高,便私下里四下打听(找中介要缴费),终于谋到一份护理九十多岁老婆婆差事。吃住免费,每月还有四千元工资,照这样干下去,一家人的收入,借十万元钱一年内还掉不是问题。

这几天有点实力的亲戚朋友,电话都一个个打了。早上电话出去,没有一个回不借的,都说晚上回电话或最迟明天回电话。可是,就是等不来回话,再打过去,全是差不多的说法,男人接电话的说,被女人借出去了,女人接电话的说,我哪知道他这点钱也没有,正要找他算帐呢。

人家不借又有什么办法呢?龙花想,如果公公死了,一个个老亲戚肯定带上纸钱哭的呜啕啕的。真的是“活得得,病不得、死得得,穷不得。”

一早起来,黑色的浮云一个劲的往西北跑,风小了一些,雨暂时停了。龙花又一番电话出去。她所以不撞南墙心不死,是因为她脑子里有一种侥幸,或许能踫上一个帮她一把的人。再则,事情过后有人会说,这事那时候怎么不找我的呢。

怎么办?龙花千遍万遍地问自己。

望望房子,不破就旧。望望箱子,装的全是旧了不穿的衣裳。望望门外,一堆废物边长的蔬菜倒是绿油油的。看到的尽是些没用的。龙花反过来想,也不怪人家不借,自己家又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这些年又帮助过别人什么了? 

刚才邻居大婶过来时,提到稻能收了。龙花决定去地里看看。

抬眼望去,大片的稻田里稗子、杂草云头般的盖住稻子,只有自家这八亩多地一碗水的平,沉甸甸的稻子默哀似的低着头。龙花鼻子一酸,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她脸上纵横流淌。

未曾想到的是,稻田给龙花开了窍。一拍大腿“有了!”她直奔村部去。

在村部,龙花同承包田的老板见了面,没一刻功夫,收了老板的五年转包田款五万一千元,加上这季稻子估值二万三千元也由老板收,共有七万四千元。临別时,老板再三关照你公爹回来不要反悔哟。龙花边走边大声的答道:“你放心,反悔我加倍赔!”声音响得养鸡场的鸡争先恐后地飞了起来。

刘老汉搬到普通病房来了。一双昏眼醒来就望着吊滴管。两个女儿在侧,问冷暖、问饱饿、问这样那样的感觉,刘老汉望着她们也不回话。二女儿自言自语的安慰道:“能有点精神就好了,现在没力气。”

晓勇上班了。妈妈打电话问他跃南家地址,找跃南讨对亲事的说法。晓勇说:“没事啊。”龙花才不信呢:“彩礼都退了,还没事呢!你要么快把地址告诉我,要么给我回来一趟。”晓勇把跃男的电话给她,龙花说:“地址!”

龙花来到跃男家门口,等待跃男的身影出现。门开了,见一位老奶奶提送垃圾出门,老奶奶问她找谁?她估摸是跃男的奶奶,满脸堆笑地告诉老人家,自己是晓勇的妈妈。老人将垃圾顺手放在围墙边,转身带龙花进门,责怪说:“新亲到门口了,不进来的。还大包小包的带这么多东西。”听话听音,兆头不错,龙花心里定当了一些。

龙花刚坐定,跃男的爸爸回来了,又客气了一番。龙花看光景有点云里雾里,难道跃男没把事情跟家里说?不可能的。难道他们故意推开事情不谈,孩子事情有孩子做主?又不像。满肚子话实在憋不住了,龙花压低声音对跃男爸爸说:“我今天来是把十万元钱送给跃男的。” “十万元钱?”跃男爸爸问。

“是啊,彩礼钱啊。”龙花尴尬道。

跃男爸爸笑笑:“我听跃南说给了么。”

龙花一惊。“是啊,跃南给了我。”龙花沮丧地将那天在医院情况说了一遍。当跃南爸爸听到彩礼钱缴医疗费时一脸的惊讶。

“大婶,您来了。”跃南进门听到龙花在说话,招呼道。

爸爸满脸疑惑地问跃南:“礼金是怎么一回事?” 

跃南说:“爸爸,您不是说,礼金给我的吗?”

“是啊,可刚才她大婶说你退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啊?”爸爸追问道。

原来,爷爷出事后,晓勇就告诉了跃南,晓勇在医院,跃南陪着他,晓勇班上离不开,跃南也上班去了。那天傍晚晓勇发信息给她,家里没钱,救不了爷爷了。见到晓勇的信息后,晓南立即取了钱坐的同事车去医院的。

跃南爸爸凝思了一会说:“跃南,你做的对。爸爸为您点赞!” 

龙花惊呆了。她愧容满面的对跃南说:“好孩子,刘家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修得这么好的孙媳妇。”

“大婶,今天晓勇还说我没把事情说清楚呢。不过,他又说,要不是我这么做,爷爷走了,这不孝的罪名,几代也消除不了啊。”

龙花说:“不孝名赖不上二人,不救这话是我说的。正是你送钱过去让我改变了主意。当时我想,救他爷爷,即使礼金退了,这门亲事还有挽救机会,不救,这门亲事也没了。晓勇说的不假,钱在手里不花在救命上,我们家要顶几代骂名啊。”

“大婶有句话憋在心里,现在讲也没意思了。”

“别说有意思没意思的,您讲啊。”跃南催着说。

龙花起身一把搂住跃男,流着眼泪说:“你是个好孩子,是你救了晓勇爷爷的命,即使你悔亲,只怪我们家命不好,也不怪你。”

是的,龙花筹十万元钱就是为这句话铺垫的。她一直认为脸打肿也得撑门面,只有感动跃男,才能挽救这门亲事。

跃男有点意外,但很快看到一个做母亲的苦心。“我和晓勇的感情好呢。别说我们已经定下了这层关系,就是普通朋友有难时,能帮也得帮一帮啊。” 跃男依偎着龙花说。

龙花笑了,起初笑的有点尴尬,笑声落地时又是那般的舒心,那般的兴奋。 

走出跃男家门口时,龙花对跃男说:“我是个大嗓门,直性子,糊涂事常有,看到理后,我不会装糊涂的。”

刘老汉在普通病房又住了二天。各项指标检查正常了,他先是不能说话,醒了不想说话,现在两眼紧盯着儿子像是有话要说。志豪心里虽有保住父亲性命一喜但也正犯着一股子愁呢。他知道父亲心里的疙瘩,但没有想到的是父亲说白救一场,身上有重病。

这怎么是好!志豪将这一突发消息告诉医生,医生重新检查了一遍化验报告,喉咙出血时有一小肿瘤,切片报告是良性的。志豪转告后,刘老汉依然愁眉不展。

“听说你不想出院,火葬场又不烧活人啊。”刘老汉听到媳妇声音,脸调里面去了。

“人家看病住院,新农合还能报销一部分,你这是自杀,像酒驾一样,除坐牢外,所有的损失还要自付。赶紧明天一早办出院回家。大姐、二姐你们去休息,今晚由我来,我做护工二年了,侍候人有经验。”

刘老汉试图抬头望望窗外。龙花笑着说:“台风过去了,雨停了,天晴了,你是不是在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龙花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一门心思再送彩礼“复活”亲事的经过,竹筒倒豆子地讲了一遍。接着说:“晓勇和跃男建议我用转包钱将安置房装修一下,让爷爷搬新房住。”

这一刻,大家心里藏着掖着的、知道不知道的心事全解开了。

刘老汉望望憨厚的儿子、想想没白疼的孙子,还有能成事的儿、孙媳妇,倒是觉得自己这一回劫后余生,让他明白了许多。他两手一撑,咳了几声后在病床上坐起来说:“哪晓得我这条老命值这么多钱呢” 龙花说:“您还有新任务呢,晓勇和跃南还指望您给他们带孩子呢。”

龙花话音刚落,见护士长过来,随即捂住嘴。大家也都抿嘴笑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杨青,网名:青莲池上客,男,60后,农民。江苏滨海人。喜欢文学中的生活、喜爱生活中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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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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