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传的感觉
——内蒙古散记之五
洪和胜||浙江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是我对内蒙古的最初印象。后来，读过一些书，得知阴山那边是辽阔的大草原，我想那里一定是碧草连天，风轻云淡的美丽画卷。
于是，在绵延不续的念想中，对阴山有了一种神秘感。这种感觉，与小时候渴望走出故乡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相似。
是啊，这么多年，我有过无数次去内蒙古的冲动，想站在草原上眺望，展开想象的翅膀，飞向那高低起伏、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
这次终于有幸穿越阴山，零距离目睹了坦荡、率真而毫无遮掩的阴山，感觉它就像草原上的蒙族汉子，豪爽而明朗。
当我们的汽车行驶在两山的峡谷中时，发现山像被天神用斧子劈开了一道长长的缝，似乎有种压迫感在思维里盘旋。车窗外巍峨突兀的山体和怪石嶙峋的岩石袒露锋芒，石头高挂在悬崖之上，仿佛一有风吹草动，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山谷中寂静得听不到一声鸟鸣，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置身于幽深的山谷，我心里在想，这里也许就是古代曾经的战场，我的眼前好像有万马奔腾，撕杀鸣叫声从耳边响过，金戈铁马、时代变迁的历史风云在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唐朝诗人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诗句在眼前轮番跳跃。
“去看看阴山岩画吧，”途中相识的一位旅友打断了我的思绪。
对阴山岩画，我早有所闻。知道它是雕凿在阴山山脉岩石上的图像，分布非常广泛，东西延伸五公里之多，题材极为丰富，涉及动物、人物、神灵、器物、天体等。岩画的艺术水平精湛，其刻法有敲凿、磨刻、线刻多种，全世界只有少数岩画遗迹可与之媲美。据说，仅这个地方，岩画就有千幅以上。
我一听，赶紧说：“这正中我意。”就在一块平地上下了车，移步前行。
我国不少地方都有岩画，我也看过一些，但都是走马观花，没有仔细研究过。我只知道阴山岩画是迄今为止我国已发现的岩画中分布最为广泛，内容最为多样，艺术最为精湛的岩画，不仅是世界上最早发现的岩画，同时也是世界上最丰富的岩画之一，是我国最大的岩画宝库。
如今，我亲临岩画跟前，亲手抚摸这些旧石器时代到明清时期祖先遗留下来的神奇而不朽的艺术瑰宝，那远古的生命脉搏似乎在山间跳动、回响，祖先的文化气息在岩画上蔓延。从虎、熊、豹子、马、骆驼等岩画动物的呈现，可以想象当时阴山的森林覆盖率可能较高，气候阴凉潮湿，适应于梅花鹿及至恐龙等动物生存。这些具有千万年历史的岩画，以拙稚、天真、简洁以及野性的艺术魅力，神秘的文化内涵，丰富大胆的想象特性，展示出远古时代游牧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原始的宗教信仰，种族的繁衍生息等丰富内容。可以这么说，阴山岩画，延续了华夏子孙封疆固土的爱国精神，这种精神与阴山同在，与华夏同在。
看了岩画，我们继续前行。途中，我不停地仰望高耸的山脉，几十棵像松树一样的墨绿色小树生长在岩石之上。导游说：“那是崖柏。”
“崖柏？”我一声惊叹，不由得感慨它们生命力的顽强。扎根于岩石峭壁之间，即使被呼啸的寒风撕扯得倾斜或扭曲，任凭雨雪侵蚀的枝干龟裂，依然吸纳天地之精华，伴随日月之运行，那种坦然而不屈不挠的精神，令我敬仰。它们的生命和阴山融为一体，给罕见草木的苍山增添了活力和生机。
我的敬仰不无道理。据说，崖柏每年只能生长头发丝那么细的一圈，一棵碗口粗的崖柏，需要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崖柏的根雕是珍贵的工艺品，崖柏茶还具有许多的保健功能。可见崖柏真的是阴山一宝。
在穿越阴山的过程中，视野渐渐开阔，空气清爽，天空是那样的广袤，深蓝如海，心旷神怡。
穿越铁骨铮铮的阴山，仿佛穿越时光隧道，来到另一个世界，将今生的烦恼、悲喜都抛到了身后。
身完全放松了，心完全静下来了——这感觉真好，无法言传。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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