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
——山西行之二
石上流泉||湖北
九月的神州，秋登阳艳，一派祥和。在熟谷与桂子的飘香中，人们喜迎二十大和双节长假。
我九月二十五号签约了中青旅组团的五台山双飞八日游，合同中的游程把山西有名景点几乎一网打尽。
九月二十八号是出发的日子。近三年的疫情生活，出门三件事，件件少不得——核酸、健康卡、行程码。出发的先天下午我去做核酸。让我惊讶的是，前一天，这里还门可罗雀，今天却排成了两条长龙。听人讲，江陵出了三例“阳性”，听了头皮直发麻：这“阳性”！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时候出，明天一早我就要启程，此时退团已来不及；出行，江陵“阳性”必然算到”荆州”头上，走哪儿都带印啊。不过 ，我签约前查了山西疫情，差不多几月没出过“本土”，颇让人放心，那里也许是片净土。
犹豫归犹豫，还是按时出了门。到了火车站候车，离上车时间还很宽裕，于是找一处人少的位置坐下看手机。估摸着快到点了，抬头望进站显示，猛然看到要乘的车次正列在“正在检票”，于是来到检票口，服务员一看就催：快进去！此行报团荆州只我一人，奇怪的是此时进站的也只我一人，上到站台却看到了很多人。动车正缓缓驰过来，很快停在面前，没多想，我就近钻进车厢，问列车员，车是不是提前了？“没有啊，正点。”她回答说，问我座号，我把手机递过去，“15车厢？还远得很哩。”我上的是七车厢，她叫我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反正车厢里空空荡荡。坐稳后看手机，才发现我把时间记错了。车8：34开，我记的是8：43，还是先天买票时的印象，候车时也没核实时间。因为是“无纸化”的，上车下车只身份证就行，没纸票拿着随时可看，对自己也有个提醒，这现代化时尚，便捷高效的同时，也蕴含着份量更重的失误风险呐。
到了汉口代勤送我乘地铁到天河机场，进机场后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和商业氛围让首次光临的我颇费了一番工夫，完成了登机流程。后来找到出游的领队，跟着团队一起行动，领队看我年纪，交代我跟着她。
在汉口代勤告诉我，武汉昨天也出了几例“阳性”，我听了又是一怔。果然五台山下飞机就遇到情况。因为是首航，又是包机，五台山机场陡然增加了一机客人。下飞机的绝大多数是我们这拨人，近百人下机后就乱作了一团。本来人多到一个新地方下飞机、取行李、找出口就免不了闹闹嚷嚷，近百的“武汉腔”到哪儿都非同凡响。时下的疫情、尤其是昨天骤升的紧张气氛，让一向风平浪静的山西五台山机场不仅在客人进出设施方面、更在疫情控防方面，从硬件到软件都有些措手不及，现场的紧张、混乱真让人无语。在拥挤、闹嚷和喇叭的指示中，扫码、填单、过关；再扫码、填单、拿管、做核酸……整个程序走完，用了一个多小时。
看来，这里人显然对这群湖北客人分外敏感。一小时后旅游大巴把我们拉到五台山“游客中心”，这里又要我们做核酸、填行程码。天色已暗，核酸棚外分不清是乱草滩还是泥沙小径，过百人一会儿被叫到这边，一会儿又叫到那边排队做核酸，几支长长的队伍在夜色苍茫中缓缓蠕动。清早动身，此时还没吃上一顿饭，不时有人牢骚：“这慢！”“他们是一人一管，难怪这慢！”其实，慢的不光是一人一管，更主要的是手机扫码、填表等程序的繁琐、操作的麻烦。每道程序就是一个复杂过程，每个人手机上通过这个过程耗用的时间，就反映出你适应“现代”的速度与折射出你“老化”的程度。
五台山进景区的时间总体又用了二个小时。第二天在景区内游景点，先看了两处小寺庙，而后来到有五台山景区标志白塔的核心景区参观。
中国四大佛教圣地五台山、峨眉山、普陀山、九华山，分别是文殊、普贤、观音、地藏菩萨修行地，自古中国帝王尊奉文殊，故五台山列于四大圣山之首，而殊像寺正是供奉的是文殊菩萨，因而香火历来很旺，我们下车后导游就领着直奔殊像寺，可是还没到跟前，就听人讲殊像寺关山门了，路两边走几步就有警察指挥疏导过往车辆，一会儿导游说上头来了人，殊像寺看不成了。接着，他领我们去五爷庙。五爷庙据说是历代天子重臣来五台山参佛必拜之处，迄今“萧规曹随”庙堂香火鼎隆。没走到，导游说也进不去了，说今天来的可能不是一般的人。接着讲了个段子：省里某省副要来这里做事，找到住持，住持说，只能安排到x个月以后，“这里可是庙小神通大啊！”导游说。怪我们缘分浅，没佛缘，就算“心到了”吧。导游安慰我们，领我们上车去看悬空寺。
疫情像是追着我们脚步、堵着我们的路。走半路就听到说五台山发现了疫情，似乎我们没能看殊像寺五爷庙理由给出了又一个版本。走了约两小时，大巴来到离悬空寺不远的浑源西高速路口，一车人下来做核酸，排队做了一半，就见一警察开着车来叫住了做核酸的大白：“是外省来的一律原地劝返！”警察显然是冲我们来的，任凭导游如何扯他衣服、一车人七嘴八舌，依然无济于事。杂乱中听到说“大同也有了”，我们不知道是五台山“有了”牵连了我们，还是大同“有了”封了我们要去的路，只知道快到跟前的悬空寺和大同云冈石窟都看不成了。上车又走了几小时，在下午三点钟开到应县，先抚慰了辘辘饥肠，而后用大半个钟头游览了应县木塔，又驱车二三小时赶到原平县过夜。次日，上午到原平市郊的“天涯山”游览。“天涯山”游迹杳然，我们到门前以为是又封山了，后听到导游招手叫下车，车里顿时响起了欢呼声。先天到处碰壁的人，好像有处收容就感恩戴德。
接下来两天，边游边歇，看了平遥、王家大院、广胜寺，因为是远离大同、太原城市的不太热络景点，当地没“本土”，对游客也上心，除了例行“健卡”“行程”看绿码之外，未遇到别的麻烦。虽已进“十·一”长假，游玩仍顺畅，再没见往年的“人头会”，有的反而显得清冷。十月二日一早动身去看壶口瀑布，事先导游为出行准备了两手：一是走高速，预计三小时；二是若高速封路就走省级，派四五小时。结果上高速没阻拦，车上人都松了口气，走约二小时到了“壶口景区”，却被拦在了出高速路口。两车人下来，听到的又是“外省来的一律劝返！”壶口就在前面，又不是封闭的室内，来游的人有点激动，导游跑着找人，几车人群情激奋，却又无可奈何，还有江苏来的私家车也加入了我们行列。眼看着当地车过了卡，我们却死活不让放行。只留一声叹息。
剩下还有云丘山、晋祠、鹳雀楼等几个景点，多在太原方向，导游拿起手机，讲了几分钟，而后告诉我们，太原那边也进不去了。路看来是堵死了，好多人提出马上返回，导游现场征求大家意见后反映给公司，旅游公司接受了游客要求。上百号人上车原路返回住店，下车时导游讲：大家听通知，飞机票待定。晚上导游微信告知——订到了三日下午返程机票，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次日，我们乘大巴去长治机场上登机 ，车上还有人担心过不了机场关，上飞机后大家石头落地，可我却不时看看行程码，生怕变了颜色，那样，我将在汉口火车站上不了回荆州的动车。还好，行程码一直绿色，飞机、动车、公交，一路绿灯把我从山西送回了荆州。
几天以后，我回到的家乡在疫情防控中城封路堵，今天我还在呆家里跟城市一起“静默”，我得知 ，山西的导游也在那边“居家隔离咧”。“大数据”每天公布的数据，山西“本土”一天比一天多，从一位升到两位，这两天居然排到了全国的前列。我不知道该说自己不走运，还是该庆幸自己的幸运。但回到家的那一刻，我感到的是轻松喜悦。
那是一种仿佛冲出重围的感觉，就像当年长征的红军到达了陕北，又像是童年跟伙伴们玩水，一头扎进河里，半天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出游，并不在看了山看了水，而在于获得了一次人生体验，在于我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见证一个时代的一个特殊时期。人们常说苦难的经历也是人生的财富，那么这次的经历就也值得珍视，在我们人生晚年、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暮年，还有一番这样的经历，曲曲折折，近乎传奇，有苦也有乐 ，也是种收获，也不妨把它当作是别样的老来乐。而我把它们写成文字，是把它当作一种爱的奉献。
2022.10.13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潘昌权，男，笔名“石上流泉”，湖北荆州市人。首届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荆州机械电子工业学校退休教师。老三届高中下乡知青，曾入伍当兵，也曾在县政府机关及部门工作。爱好散文、诗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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