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
今天开车,行至九里坡顶拐弯处,看见一块摊满绿色叶类植物的块地,我问母亲:“那是什么?”母亲爬在车窗上看了看,说:“是菜籽。”我说:“就是油菜花吗?”母亲想了想,说:“是。”我见过春日炽盛时开满山野金灿灿的油菜花,但我从未注意此时冬去春初时有些奄息的油菜。母亲接着感慨道万物在哪个时节长成什么样,真是一点不差,菜籽比小麦早一些,白露前后它们的生长习性。对此我一无所知。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依靠节气来种植或判断气温的变化。母亲说:“你外婆就生在白露前后,你外婆的妈殁的早,你外婆只知道自己出生在白露前后。”
母亲说起已故的外婆,口吻既充满怀念,又似乎很淡然。或许这便是她活到花甲之年对生死离别的从容接纳看透吧。
父母总会记准孩子的出生时间,甚至具体到某一刻。但孩子很少会记得父母的生辰。我就是这样,我就是父亲去世后,在给他填写墓碑生卒日期时,才注意到他生在八月。现在我又忘记他生在八月哪一天了。我想我去世的奶奶肯定清楚地记得。
我们去医院看了舅舅,舅舅在医院照看感染甲流打吊瓶的孙子。舅舅以我从未见过的情绪说了些亲戚的事情。舅舅也提到了我过世的外婆。一些当年外婆过世时的场景和心结被舅舅连带提起。母亲上车后向我说,我还从没见你舅说起这些事情。生活总会因某种特定事情勾起看似被时间冲刷磨净的旧日内心波澜。
母亲说她也已经六十了,终于体会到外爷外婆老年成天抱怨身体某个部位疼痛。她年轻时,根本不理睬他们的抱怨,甚至觉得有点啰嗦。她现在感觉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我想我将来一天也会这样想起我的母亲吧。母亲晚上忍不住吃了颗水果,磕掉了半个牙齿,我说给你补一个吧,母亲说:“补什么,花着一些钱。”几天后,她跟我说,她问了别人,等牙根上剩下的一丁点牙齿都掉光了再补吧,不然还得花钱受疼拔掉另半颗。她又说,她嘴里的牙齿都晃动,好几颗都感觉不行了。母亲年龄不大,身体却比同龄人差了许多,有时仔细想想,真挺悲凉的。母亲自己给自己打气,说:“我多活一些,给你多攒一点钱,也是你的福。”我听了,默默无语。我不想说什么。总是谈时间的离去,叙自己的亲情,似乎有点矫情。可时间确实在离你远去,亲人每一天和你告别的距离在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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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程强,陕西省咸阳市旬邑县人。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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