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夫妻
周日的中午时分，女人带着结束上午辅导课的儿子回家打开铁门，发现男人不在家，餐桌上早餐用过的碗筷都没有收拾，床上被子还是那么凌乱。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瞬即拨通男人的手机，没等男人回话，就是一顿狂吼。男人想解释点什么，没等男人把话讲完，女人就将手机挂掉。女人带着一肚子委屈，整理好家务，料理好孩子吃午饭，一个小时后还有两节辅导课。女人每周末要陪儿子上6节辅导课，来来回回进出小区。女人做姑娘时那些同伴都好久没有见面，社会上的流行时尚变得非常陌生。
女人趁着午餐后仅有的空档时间斜靠在沙发上，却怎么也眯不着。她在回想，这两天男人有点反常，昨晚半夜回来，人也很疲劳，是不是在外面有花头。女人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但他在干什么呢？女人坚信他俩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
十年前，在公司所在园区的便宜店里，一个男生和她一起买关东煮。那男生不小心将汤汁洒到地上，弄脏了她的那双红皮鞋。男生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这才注意这个高高的帅气男生。她和那男生一样，是从家乡省城的重点大学毕业，来东南沿海大城市谋生的。巧的是两个人在一个园区的一幢写字楼上班。后来每到这个便宜店吃关东煮，那个男生总是离她远远的，象是害怕再把她那双红皮鞋弄赃。男生又总会远远偷偷地看她，而每次这目光又被她拴住，四目相对，人赃俱获。
数月后的寒冬腊月，天空突然飘着雪，她没有带雨伞，是这个男生撑着伞和她一起进了地铁站。下班高峰时，地铁车厢里人挤人，人随着拥挤向前挪动。男生用力撑开一片小天地，让她站在前面。随后拥挤加剧，俩人贴的更近，再后面象是紧紧的抱在一起。她感觉到男生的鼻息吹动着自己耳边的头发，痒痒的又那么温馨。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觉到火一般的热烈。乘过了两站，她俩才想起没有按站下车。从这时起，她和这个男生恋爱了。后来她生病住院治疗，在上班的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是这个男生日夜照顾她。她有了公主一般的感觉，她才下决心要嫁给这个男生。她坚信，这个男生是她的一生的伴侣，男生待她若掌上明珠。
女人想到这又不那么生气，脸色也好了许多。又到送孩子上辅导班的时间，叫醒眯着一会的孩子，开车很快到辅导学校。孩子进教室上课，她在车里静静的坐着。这辆车是她结婚时娘家陪嫁的，有些年头但车况不错凑合用。娘家与婆婆家与工作的这个城市成三角形。每年春节两口子为先回娘家还是婆家总有一番争吵，慢慢就不吵啦，男人也习惯了，先去娘家过年，正月里去婆家拜年。这辆小车沿着三角形的边，环绕着行驶，也不知跑了多少圈。两个人也想过，把老人接来帮助照看孩子，起码可以帮助看门做饭。女人娘家哥哥前年车祸瘫痪在床，嫂子跑了留下两个孩子，父母只能在老家守着儿子，照顾两个孙子。公公去世的早，婆婆一人倒是来过，后面买了房子，孙子要读书，小俩口经济压力大。婆婆看在眼里，多一个人吃饭就多一份开支，就和媳妇说在城里生活不习惯，硬是回了老家。婆婆让媳妇放心，她有几亩地够生活。去年春节去看望婆婆，刚进门儿子就看见妈妈耳后有白白的纱布包着，分明是看过医生。小俩口急切地问妈妈怎么了。婆婆笑笑说没什么，生一个囊肿被医生切了。媳妇问婆婆为什么不告诉她。婆婆说怕她俩担心，这点事能扛，还有邻居帮忙，你们带好孙子一家平安就比什么都开心。婆婆忙碌张罗着，要用最拿手的厨艺，家中最好的食材做饭。媳妇对婆婆象亲妈，婆婆视媳妇为己出。婆婆在这儿的几年，女人的压力还没这么大，这两天又不知道男人搞什么名堂，心里急的睡也睡不着，在车座上也不知躺了多久。女人昏沉沉的，听到儿子在叫“妈妈回家”。女人这才清醒过来，回家。
晚上吃好晚饭，娘俩休息，男人还没回来。要是在往常，男人肯定电话回来汇报动态，可今天没有，也许男人还在生气。女人也放不下架子不愿主动打电话问一声，你在哪儿？自从买了这房子，孩子又上了学，男人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身体消瘦下来，讲话也少。每月要还贷，还有学费、补课费、生活费，他那点工资还了贷就剩的不多，日子过得紧紧张张，儿子好久没吃到肯德基，那天路过肯德基店门口，儿子懂事的没有要吃。女人开始担心起来，男人这会究竟做什么去了？她把饭菜热了，凉了，又热了等男人回来。
午夜，男人回来了。女人没有吵，而是轻轻的问男人，晚饭吃了吗？你胃不好药记得按时服了吗？男人的胃是这几年为多挣点钱，经常在公司加班加点，误餐是常事，落下个胃炎。男人也不答话，送给女人一杯关东煮。你很久没吃了吧，我今天又去那便宜店看到这个。又神神秘秘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鞋盒，里面是一双女式红皮鞋。女人眼泪在打转，你，你，去干嘛了？
家里经济紧张，挣的少花的多。男人听同事说业余时间开滴滴赚钱，他就也试着注册跑滴滴。昨天是跟同事学习，今天是自己第一天试跑。怕女人担心，等妥当了再和女人讲。今晚第一次试跑，还不熟练，收入还好。刚好送客人去了那个便宜店，等客时发现园区的外贸公司鞋打折。女人听着、听着，伏在男人的肩头哽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说饿了。女人这才松开男人，嗲嗲地说：“快吃饭，洗洗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2023年5月20日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郭志松，1965年9月生于江苏溧阳，1984年入伍，2003年转地方工作。工作之余，常有即兴之作，擅长于抒发生产一线劳动者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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