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方柜的故事

小方柜的故事

我家有个木质的小方柜。八十厘米见方，纯杨木制作的，等我能记起它的时候，古铜色的油漆表面，大部分都被磨损，已经找不到原来的颜色。

母亲说，这是父亲用几块旧的板材东拼西楱组装上的。别看这个方柜板材不值钱，母亲可是视它为宝贝。

生产队的时候，除了大部分农田由生产队统一管理，队上还另外分给每家一小块自留地，这块自留地，地块不大，自家可以根据情况自主选择种什么，收获来的东西也当然属于各家所有。

芒种前后， 母亲那时总要在那块地里种上几畦花生，到了秋天收成下来，去掉一半剥了皮，留做种子，等第二年接着种，剩下的一半，在地面上晾干之后，母亲就用簸箕收起来，装进位于套间的那个小方柜里，用锁锁住，只等过春节的时候拿出来，在大铁锅里放上点沙土，哗啦哗啦的一炒，便成为我们春节的美食了，有客人来的时候，也用它招待客人。

这上了锁的花生，对我们的诱惑力再大，年幼的我们也是无法打开这个小方柜的。

近些天，恍惚的记忆中，总听二姐跟母亲念叨，说每天都看见二哥从口袋里掏出来花生吃，二姐的话里话外，透着对吃花生的渴望。母亲也不往心里去，就说，他哪来花生呢？或许是从花生地里捡来的呢。

这天，母亲想起打开柜锁检查一下，发现花生比之前少了许多，一边锁柜，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这耗子真能耐，竟钻到里面偷吃了。又搬开柜子，看一下柜底，柜子底下没有耗子磕的洞啊，又摸了摸口袋，钥匙也在啊，怎么花生就少了呢？

据二姐反应，二哥还是每天从口袋里掏吃花生，柜子里的花生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少，母亲每天照样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还在。始终也摸不出个头绪来。有一天，母亲给二哥洗脱下来的脏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段一寸多长的铁丝来，铁丝的一头是被锤子凿平了的，边上有齿轮一样的锯齿，像钥匙的形状，母亲这才恍然大悟，这臭小子自己配钥匙开的柜，偷吃的花生。于是母亲换了锁，二哥挨了一顿阔揍。

母亲以为，换了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不几天，二哥的口袋里又开始有吃不完的花生。为这事，母亲不知道换了多少回锁，也说不清二哥配了多少把钥匙。

那时， 母亲把需要留起来的食物都锁在这个小柜里。小柜对我们来说，既神秘，又向往。母亲每次打开的时候，我们都凑到跟前，身体往前倾着，眼睛往里张望着，时不时的还想把小手往里伸，都被母亲挡在了外面。

家里有几只母鸡，母亲把每天捡回来的蛋也放在小柜里，等攒够了几斤，换回钱来，给上学的孩子们交学费。别小看这几块钱，这得够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了。有时候，往往是，眼看着交学费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可几个孩子的学费还没有攒出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母亲比谁都着急，年幼的我也跟随着母亲，一天不知道要到鸡笼里看过多少遍，从老母鸡卧蛋的时候就开始盼，一直盼到把蛋生出来，能捡到一个鸡蛋，就跟捡到宝贝似的。日子尽管艰难，我们当中要是有谁说退学的话，父母亲的着急程度一点不亚于没钱交学费时的情形。

这年上高三的二哥，和上高一的三哥同在一个学校上学，三哥由于营养严重缺失，下巴一次次从下额脱臼出来，每次都要由老师帮着推上，不得已辍学了，二哥自觉营养跟不上，就偷偷的把母亲藏在柜里的鸡蛋偷吃了，等母亲想把它拿出来换钱时，一看鸡蛋没了，急的母亲直抹眼泪。

直到后来包产到户，粮食多的没处盛，小柜派不上用场了，母亲这才不给这个小柜上锁了。等我们都上了学，小方柜又成了我们的书柜。我们把自己喜欢的书籍，都放在小柜里，可以随时拿出来享用。如今，小方柜早已退出了它的历史使命，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养尊处优了。

这样一个小柜，对现在的人来说，也许，一文不值，可那个穷苦的年代，能有这样一个小柜，简直就是上上品，用不夸张的话说，它就相当于现在的保险柜。细想想，有时，也许穷不是坏事，它能锻炼人，也能造就人。或许，正是因为穷，母亲锁起小柜，才有了二哥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打开锁的欲望，也才练就了他这方面的才能，如今，他已是电力电建公司的现场总工及总监。应该感恩贫穷，感恩这个不起眼的小柜。

或许，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感动和感恩中度过的。因为有了感动，才知道感恩。

那个被农夫救下的蛇，根本就没被农夫的救命之恩感动，不但不报恩，还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狐仙因为感动人的救命之恩，才留下一个个报恩的故事。

我们因为感动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雍正王朝，才努力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和谐美好；因为感动不畏风雨的小鸟，才使我们在泥泞的路上跋涉时更坚强；因为感动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博爱，才让我们，纵然回家的路千里万里，跋山涉水也要陪陪我们的父老爹娘。

因为感动，我们有太多该感的恩。

感恩承受过的痛苦，是它让我们不断成长；感恩一路风霜，它让我们勇敢前行看到希望；感恩父母在艰难中的不离不弃，我们的人生才得以闪光；感恩子女不挑剔的选择这个家，才让我们的家有了欢乐和阳光；感恩所有帮助和爱着我们的人，因为他们，我们的人生和爱有了方向；感谢我们的祖国，大国风范使我们的生活吉祥、安康。

甚至， 我们感恩一片花、一叶草，有它们大地就有了生机；我们感恩星光，将夜路照亮；

心存感恩，我们的心灵才不会迷茫。

时隔几十年，想起小方柜，想起发生在小方柜身上的故事，永生难忘。

摄影/网络

作者简介

孙天英，天津人，笔名索迪斯女孩，高中文化，喜欢记录心灵感悟，偶有作品发表于【冬歌文苑】【新边塞】【作家联盟】【金秋文学】【崂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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