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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手和儿

汽车二队司机老李一辈子除了会玩手中的方向盘外，只对象棋感兴趣。整日里想的不外乎是怎么把车开好，把棋下好。老李爱车如子，爱棋如命。

当初老李老婆怀小李时，老李提着两瓶西风酒，到木匠铺请梓师傅为自己做了一个松木棋盒。看在酒的份上，梓师傅又额外费了一番心思将棋盘刻在棋盒上。看着手中这精美的棋盒，老李乐得合不拢嘴。随即从上衣兜里掏出两盒红塔山赏给梓师傅。

老李每天不厌其烦地对着老婆的大肚子，絮絮叨叨念着棋谱对小李进行胎教。小李出生时，老李一看老婆给李家生了个带把的，兴奋的是手舞足蹈。祖国的车艺与棋文化在李家就有了理想的接班人。儿子的出生，于国于家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从此，老李顺理成章的将胎教改为幼教。

小李渐渐长大，首先认识的汉字就是帅，再就是士兵。老李用棋子做教具和玩具，小李用兵做车轮，棋盒为车，老“帅”当方向盘。一边有模有样的驾着汽车，一边在嘴里嘀咕着：“象飞田，马走日，小兵……”大有老李的风范。小李虽小，人却老成，平日里用“车”炼眼力，用棋炼定力，开车下棋炼智力。凡事能看三步，做事谋定而后动。为人处事，如同和坤，一团和气。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电视中的和坤无二。因此熟悉小李的人都喊他“和儿”。

成人的和儿可不简单，不但下得一手好棋，还开得一手好车。成了二汽司机的和儿还把领导的马屁拍的舒舒服服。下棋、开车、拍马屁，这几手在单位从没逢过对手。平日和儿出完车没事时，无人对局就背棋谱，能找到对手就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局。棋还没下就已定出胜负，时间一长，在二汽没人敢与和儿下棋。为了解闷和儿便把棋盘摆在面前，左手持红子，右手持绿子。按着棋路来个左右手互搏。看着盘上的相互撕杀的棋子，听着楚河汉界阵阵杀声，和儿兴奋的手舞足蹈。如同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不由吟唱起来：“壮士处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二汽一把手贾主任十分赏识“无敌手”和儿的本事，指名道姓，要人事科分派和儿来做自己的专职司机。

周五下午，贾主任要和儿送他到局里去拜访新上任的曹局长。不巧局里正在以工会活动的形式欢迎新领导上任。见是下属二汽的领导，局里的人热情招呼着贾主任。

一个方面大耳领导模样的人拉着和儿的手说：“……听说你是无敌手，很会下棋？”领导边说着话，嘴角边向上挑着，疑问的语气带着挑衅的口吻。“无敌手”好长时间没真正地过一下棋瘾，逮到这样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于是随口说一句：“还行吧。”语气中多有不屑和挑逗。

“来，咱俩杀一盘。”领导说：“今天凑巧赶上局里工会的棋牌活动。”

领导话韵没落，就有人把象棋摆在桌上。

“小伙子，你年轻，又是客，你先走。”“这怎么行？你年纪大，是先生，又是主，理应先走。”

经过几番谦让，领导当仁不让，率先飞象起步。和儿心中骂道：“先生，先生，先生先死。今天就让你死在我无敌手的手中。”和儿按着棋路，走车，起马，驾炮。一路猛攻狠杀。和儿的车一不小心陷进领导的象眼。领导毫不留情，痛下杀手，和儿顿失一员大将。领导洋洋自得，和儿立马求饶。领导带着蔑视的口吻教训道：“举棋无悔，棋场如战场，这点规矩还用我教你？”

领导话音刚落，只见和儿面带微笑，举手在空中连续挥出几个潇洒的动作，隔山火炮敲掉了领导的当头兵。很显然下一步棋便是马后炮。领导虽然看到这一步无解的死棋，想要悔棋。可刚才那些话的话把还含在自家的嘴巴里。这嘴是张了一半，愣是没说出话来，只得认输。

和儿笑容满面，拱手起身作别。

“这不行，棋哪有下一局的道理？下棋讲的是三战两胜定输赢。”领导狡辩着。

贾主任在外边转了一圈，进来时正赶上这个荐。和蔼地说：“和儿，反正今天没事，你就陪曹局长下两盘吧。”

“我靠，原来他就是新来的局长大人。”和儿如同被人念了定身法扔进冰窟窿一般站在那里，全身直冒冷汗。好在寒冷及时清醒了和儿的头脑，让和儿回过神来，重新坐回棋桌。

棋盘上，和儿阵势依旧盛气凌人，但局长棋艺更胜一筹。

经过了一局，局长似乎已把和儿的棋路摸透。蹙在曹局长眉头的“川”字纹，渐渐展开，眼角淌着关切神色。局长一手握着帅，一手摸着兵，语重心长地对和儿传承棋道：“年轻人，不能光想着将军，下棋如做人，要的是一个稳字。”

局长不急不躁，一边谈着下棋的法门，一边讲着做人的道理。和儿边听边点头，棋下得十分享受。和儿尽了全力，后两局棋不着痕迹地败在了曹局长手中。这趟局里之行让和儿有这么大的人生收获，确是不虚此行了。

旁观者嘲讽和儿：“第一局是局长让你的。就你那臭手，还无敌手？看你那些臭步，就是从春走到秋，也别想赢局长一步。局长才是无敌手。”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马泽伟，男，生于1965年，1986年就读于大连大学师范学院，现为庄河31中学教师，在各级刊物发表散文近四十篇，《时代文学》“特约通迅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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