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
石 鹏||江苏
马老师今年五十多岁了，十年前，他是机械厂的工程师。厂子破产后，应聘到海城职业学校任实训指导教师。专业技能棒棒的，要求学生特严格，教学效果也好，就是管理学生方法简单。
住校生赵刚，父母在外地经商，一年见不上几面，家长为及时了解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给他买了部苹果手机。平日里，赵刚花钱大手大脚，一班不爱学习的小兄弟唯他马首是瞻。实训课上总是躲在角落玩手机，屡教不改。一次，马老师气不过，上前踢了他屁股两下。
第二天起，赵刚逃学了。
第三天，心急如焚的马老师和班主任分头行动，他家里，还有可能会去的的地方，找遍了，都不见人影。十分自责的马老师连夜赶到其父母经商的城市，父母无奈地说：“孩子决意不上学了，要学做生意。”
回到家里，马老师心里有些郁闷，更多的是因自己的粗暴，造成孩子失学，不禁后悔不已。
几年后，退休的马老师一次去附近的城市旅游，回家的前一天下午，到商场购物时，发现了赵刚同学，惊喜地叫了一声。赵刚也认出了马老师，先是一愣，接着满是喜悦地拉住马老师的手，说要请老师吃饭。马老师看学生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欲拒绝。赵刚不容分说，把他拉进一家饭店。还请来一位好友作陪。
三个人，一瓶酒，几个菜。饭桌上，赵刚向好友介绍了马老师，特意提起当年的两脚，说是踢醒了浑浑噩噩的自己！这话，让纠结多年的马老师心里觉得敞亮了不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说道:“赵刚同学，当年我的方法简单，你能原谅，老师很开心呢！”赵刚和好友频频向马老师敬酒，还不时炫耀他现在生意做得如何好，刚刚还签了个大单子。马老师听着，心里有些自豪起来。
不胜酒力的马老师，几杯酒下肚，头有些晕乎乎的了，但心里清楚，自己是长辈，于是借故起身去吧台，想把账结了。赵刚发现，坚决不让，说道:“老师，您这不是打我脸吗？”马老师不再坚持。饭后，赵刚打的送老师回宾馆，并给老师留下名片，叮嘱道:“老师，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学生帮忙的，尽管说！”
赵刚走后，马老师急忙给校长和当年的班主任打电话，说了碰见赵刚的事。说着说着，马老师流下了泪水，又絮絮叨叨向校长做了一次检讨。最后欣慰地说:“赵刚这孩子懂事了！”
第二天夜里，回到家，一进门马老师就拉过老婆的手，把遇见学生的事又叙述了一遍，并把手机里和赵刚的合影让老婆看，老婆欢喜得不得了，又唠叨起老头子当年犯的错来。
听着老婆的唠叨，马老师一拍脑门子说道:“嗨！我该给赵刚父母打个电话，感谢一下！”就在此时，马老师的手机响了，赵刚打来的，说是想送老师一份五千元的保健品。马老师心里热乎乎的，连声说谢谢！转念一想:自己怎能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呢？还是买下来最好，可老两口企业退休，一月养老金不足五千元，眼下儿子买房，正急需用钱呢！马老师婉言谢绝了学生的好意。从语气上，马老师听出赵刚有些失望。
挂了电话，马老师接通了赵刚父亲的电话。这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赵老板，一肚子苦水泼过来：多年来，对孩子疏于管教，辍学后的赵刚从没正儿八经做生意，一群狐朋狗友瞎混。马老师心里一愣怔:这孩子，咋就不学好呢？
没过几天，赵刚给马老师发来一条借款两万元的短信，说是生意资金暂时周转不开，一个月后还款时，付最高利息。这一次，马老师毫不犹豫回复:“手头没有余钱”。晚上，和老婆说起这事，老婆说，借钱，无疑是害他呢！第二天早上，马老师正准备出门晨练，手机“滴”地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又是赵刚发来的短信:“马老师:那天聚餐费用六百元，AA制，请您用微信红包发过来，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码。”
马老师这下子蒙了，心里怎么也想不到学生会这样做。200块钱，是不多，可心里却深感不痛快。急忙从包里翻出名片，加了微信，发了200元红包，便删除了好友。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石鹏（笔名），原名张厚富，江苏连云港市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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