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忆贫穷【征文】

忆贫穷

姜卫中

随着时光的流逝，转眼已是中年的我仍然不会忘记那段贫困如荆刺般的岁月……

我的父母亲是解放初出生的人，他们是守着苦日子长大的。在那贫寒饥饿的岁月他们总是浑身是劲，有着干不完的事。

特别是父亲干起活来就不记得早晚了，连吃饭都要母亲走到田地里三番四次喊他。有时离家较远的地方母亲奈何不过他，便要我几姊妹送饭过去别让他饿着。那时候才发现父亲碗里盛的是薯米饭。在那饥寒交迫的年代，为了让家里孩子吃上香喷喷的白米。曾经贫穷的苦痛使大人们忍着饥饿，嚼土如命般守着泥土，盼望着芬香味！

双抢季节的干旱是大人最苦恼的时候，收完早稻还要跟着插晚稻，久旱的田地到处裂了缝，水成了最困难的一件事。父亲像丢了魂似的，吃不下饭，坐立不安。白天田地里要引水的人特别多，父亲只好下半夜等别人睡着了，一个人带着电筒去放水。平时乡里谣传晚上有什么蛇和鬼已吓不倒他了，此时他的脑子里要的是那香喷喷的白米饭能填饱肚子……

恰逢双抢的暑假里，我家已是全民皆兵了。两个姐姐负责煮饭，炒菜，还要喂猪唤禽和翻晒稻谷；

弟弟负责送饭和拿热水瓶去很远的山泉井运送凉水来喝；我自然是跟爸妈在前线抢收抢种。父母亲都是在天还没亮割倒了大片田的稻穗。等待我们的是激烈的战斗：父母亲站在打稻机两旁，我夹在中间帮忙踏动打稻机踩板，弟弟在田里连走带跑地搂递着禾排。打稻机滚筒呼呼地旋转着，锋利铁齿下半青半黄的谷粒使父亲又是喜悦又是焦虑。再急再忙他始终还是嘱呼大家不能丢下谷穗，要做到颗粒归仓……

父亲焦虑的是必须要提前收完早稻、，否则会影响晚稻减产和无收。在整个双抢期间父母亲没有好好睡过觉，父亲整日整夜守在田里放水、整田、插秧，整个人晒得黑黑的像个泥人。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

贫穷使我们对幸福不敢有更多的想法，简单得只要有口饭吃就很满足了。至于穿，家里所有人从来多都不敢提过。由于家里穷，一般都是弟穿哥的，妹穿姐的。大人只能让你吃饱穿暖和就不错了，衣裳一般是两年制一次。记得我读初中那时，

父亲有件老丁绒布衣舍不得丢弃，母亲拿到裁缝那里改成衣裳给我穿。因此脱下了那件老补巴衣裳，我还是挺高兴的。但是让我最烦的就是穿的裤子屁股后面扎了个大补巴，难看死了。于是我把大黄色书包的带子放得长长的老是罩在后面那个补巴上，心里总是害怕别人笑话我。每当行路和排队做操时我总是注意把衣裳往后面扯，尽量避免别人看见。其实那时的我也有点晓得害羞和爱美了。有一次学校举行运动会发得一双白色鞋子，硬是十分的爱惜。因为贫穷买不起白鞋增白粉，只好每次用刷子洗干净后用白纸敷在上面增白。这个道理我是从物理书上学来的，当时还真是有点管用。

八月中秋是我们最向往的日子。

父亲把土里已裂开的棉花瓣抓回来倒在堂屋地上，然后分成几堆让大家抓棉蕊。几娣妹都十分高兴地抢着，谁也不认输，拼命地抓着，心里想的是中秋月饼的香浓味，大家看着父亲手里的仅有的两个月饼直流口水。父亲把月饼分到大家脏兮兮的手板上，此时的大家不顾赤黑的手指头赶紧往嘴里塞。站在旁边的母亲则跺着脚唠叨着，直骂大家馋死了，像牢里放出来的人。那时候的月饼是真的太好吃了！至今回忆起还有那种浓浓香味……而现在的月饼多了，我又感受不到那种香味，没胃口尝了！

在贫穷的路上最难忘的一次是砍柴。那时候不烧蜂窝煤，村里所有人都是烧柴火，因砍柴的人多了，所以柴几乎很难找，不像现在满山杂生灌木柴却没人要。我去的地方是别乡山界，足有三十里路。到了下午，我砍得一担好灌木柴，力疲力尽的我心里十分高兴，挑柴回家。走到一个山名叫六沟湾的地方，太阳就要下山了，坡陡路窄的阴沟里变得十分清冷，寂静得连昆虫鸟声也绝了，空荡荡的山里使我十分害怕起来……饥饿交迫的我浑身发软，半步都挪不动了。满身汗水的我开始有点胡思乱想了：平时大人们讲得妖磨鬼怪真的来了？

于是越想越害怕。脑子里还有一个拼命的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要爬过六沟湾这个鬼地方，只要上了坡顶就能看到村庄了。在我求生欲望中看到了一缕阳光，终于上了坡顶。此时的我已经变得头矇腿软，肚子也咕噜般地呜叫。汗水把整个脸染得赤黑的我顾不了那么多，把柴倚靠在山崖旁，飞快地跑向土里拔出一个红薯，用薯叶擦两下泥已，再往衣上揩揩，用牙齿飞快地剥掉薯皮，塞进嘴吃起来了。这次要是没有红薯充饥，我回不到家了！

贫困的生活使我在成长的道路上变得更加坚强，在求学道路上比别人更懂知识的重要性。贫穷使我变得别无所求，只有把书读好才能改变自己和身边的人。至今想起那时在学校考试大会上拿到奖状和奖品，这一切真的得感激贫穷，使我从艰辛、苦水中泡出来一直走到今天，最终归至于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