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饥饿的底气【征文】

饥饿的底气

虽然时隔多年，至今我仍难以忘记幼时缺吃少穿的岁月。那时生活条件差，一天三顿吃玉米面窝窝，吃的嗓子涩涩的，一股一股的酸水从肠子里直往外顶。那样一日三餐的营养分量无法满足“嗷嗷待哺”的身体需求，两个窝窝头两碗玉米粥不到半晌光景就消耗光了，那种饥饿的感觉不亚于飓风来临前的恐慌。

那个时候正值在村子里上小学，常常是还等不到放学的时间，肚子便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只要值班老师敲响声放学第一钟，我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教室，向家里飞奔，因为那里有我的果腹粮食和精神安慰。

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翻找那个盛馒头的秫秸筐子，因为筐子里有可充饥的玉米面窝窝，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因为玉米面窝窝是我唯一可吃的主食和“零食”。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洗手，顺手抓一个就往嘴里塞。那窝窝因为长时间存放，干硬粗糙，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自己吞食的饕餮欲望，一口下去将那窝窝咬成一个大缺口，随着牙齿的咀嚼，窝窝头碎屑便顺着一张一翕的嘴巴簌簌滑落。空虚的皮囊暂时得以充实，粮食的余香在整个身心不断蔓延……

此时，如果被母亲看到了，她就毫不犹豫的阻止我先别吃，一把拉我到厨房，从盐罐里抓出几粒盐巴，用臼捣碎，然后洒进窝窝里，打开香油瓶往里面沥上几滴香油，然后用筷子来回搅动，粮食香和油香混合在一起，香气扑鼻，四处弥漫，令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我小心翼翼把窝窝掰成一个个小块，蘸着那油盐吃，越吃越香，那真是无与伦比的人间美味啊！

当筐子里没有馒头的时候，母亲就会从浅浅的面缸里抓出一小把小麦面来，用水和了，在案板上揉揉，拧成一个面圈。当时小麦面对大家来说是奢侈品，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多吃一些，平时做玉米窝窝时只在里面放一丁点“做点缀”。随即母亲便将面圈放进锅底的火里烧，随着煨烤，面圈慢慢的散发出粮食的香气。为了让面圈熟的快些，母亲不时的用木棒来回翻火，不大一会，面圈就烧熟了，它通体金黄，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从锅底下扒出来的一瞬间，我就迫不及待的把它捧在手里，虽然很热，但不甘心放下，两只手轮流不停的掂托着，并用口对它吹气，加速散热。稍有冷却，便小心的掰开，里面白晶晶、鲜亮亮的，腾腾热气从里面挤出来，浓郁的小麦香味扑鼻而来。

时隔多年，这种香味、那种饥饿的感觉一直定格在我的身心里。如今，各种饭菜的香味冲击着鼻舌，多种丰富的美食充实着随心所欲的肠胃。往日一去不复返，今日回首又何难。想到这些，强烈的冲动便从体内包裹着玉米精华的细胞里拥挤出来，凝聚成对生活源源不断的勇气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