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保健品
冬天的早上天还没亮，邻居王叔和李婶就起来了，煮了碗挂面，漂了一把青菜，呼啦呼啦吃下去，暖和暖和身子，急急地出了门。王叔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跛的，气管也不好，被冷风一吹呛得直咳嗽。李婶拉开小包，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停地催着：“哎呀，快点，快点！你这样走到啥时候啊？现在都7点半了，8点前必须到，要不啥都领不上了，白起这么早，挨这冷冻。”王叔不乐意了，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亮了，看了看说：“才7点25，哪里就到7点半了？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急火燎早的，我就不想去，每次都是你耗着我，还一大堆废话，真烦人。”李婶拿着手机，不再说话，拽着王叔往前走。他们打着伞，穿过上班的人流，挤进人群，来到了车站。
站台上挤满了人，大多是大叔大妈们，伸长了脖子等公交车。车来了，一群人挤上了车，李婶也挤了上去。她站在车门的台阶上，弯着腰，拽着王叔胳膊往上拉，王叔的一只脚上了车，三分之一的身体还在车门外。王叔用力挤着，想把身子缩到车内。司机喊着：“动一动，动一动了，往上一点，关门了，关门了！”车里的人挤得密不透风，挪也挪不动，呼出的气喷到别人脸上，让人发晕。车一路开着，到站了也不敢停，停了上不来人，也下不去人。车开出站台停下了，门一开下去了一拨人，车继续开着，经过了很多站，终于到了长城宾馆，今天的会就在这里。
大叔大妈们早就来了，占满了座位，李婶看见最边上有个一空位，急忙把手中的无纺布袋扔了过去，布袋稳稳地落在了座位上，李婶喊着王叔：“快去呀，快去坐下呀！”王叔走了过去，坐下来。李婶扫视现场，看见后面还有一个空位，急忙去坐了。大厅里人声吵杂，都抬头看着前面的台子，台上放着一箱箱保健品，一排一排摞起来，比人还高。
台上站着七八个年轻人，小的可能不到二十岁，大的也可能不到三十岁，有男有女，个个妖艳精神。一个小伙拿起话筒对大家说：“大叔大妈们，看见了吗？台上的这些保健品都是给你们预备的，这是高科技新产品，采用的是纳米技术，老年人铺着这种床单，盖着这种被子，吃得好，睡得香，不生病，保健康，快乐又精神，这就是你们的福音。”话音刚落，人们就骚动起来：这产品免费送吗？要不要钱啊？小伙说：“大叔大妈们，先别急，听我说完。”小伙接着讲这些产品的功能，听得大厅里的人一个个都急不可待，站起了身，急于想给自己抢到手。
小伙在大屏幕上播放着保健品生产的全过程，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小伙说：“这些产品当然不能免费送，因为它有成本，谁先交了定金，谁就可以领，这套产品价值一万二，今天五百元就能领到。”很多人把钱举得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王叔李婶坐着没动，想看看再说。他们拿着手机从不同角度拍着台上的保健品，准备回家仔细搜寻。人们急切地往台上走，交了钱，等着领保健品。李婶给王叔招手：“走，上去看看。”两人也来到了台前。
小伙看见一瘸一跛的王叔，对大家说：“看见了吗？这大叔要是早用上这保健品，他的腿就不会是这样了，不过还来得急，现在用也不晚，保证能治好，下次再来你就好了。”人们哗然，啊！这都能好？王叔听了直摇头，李婶也皱起了眉：真有这么灵？他们不信，因为家里的保健品堆了一屋子，没有一个能治病的，他的腿还是这么疼。扔了吧心疼，放着吧窝心，还落了儿女一堆埋怨声。
他们不信有人信呀，人们交钱领了保健品，个个心里很高兴，好像从此就能福寿万年，不老长生。没领到的人有些沮丧，王叔李婶却很平静。小伙说：“大叔大妈们，不要失望，明天早早来，好事不能落下你们。”人们一看保健品领完了，大声喊着我们怎么办？一大早这么冷，吹风下雨的，不是说有礼品吗？啥时领？小伙笑着：“现在就领，现在就领。”他说着举起了一小包再生餐巾纸。人们排着队往门口走，出门时每人领一小包，还要写下电话和姓名。王叔不想领，李婶说来，两包。她抓起餐巾纸就走，服务小姐急忙说：“哎，还没签名呢！”李婶回头看看：“你写吧，他叫王叔，我叫李婶。”说着就出了大厅。
李婶扶着王叔一瘸一跛地往车站走，冷风吹着雨点打在他们身上，肚子也有点饿了。王叔说：“孩子说多少次了，不让来，你就是不听。”李婶说：“不是说有礼品吗？唉！哪知道就是一小包餐巾纸，还是再生的。”王叔说：“我的腿疼得厉害了，赶紧回家坐电热毯上暖暖吧，以后再不来了。”李婶笑笑：“这话你都说多少回了，今天还不是来了吗？你这腿啊，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两人往前走着，谁也不说话了，心里都想：这么冷的天，起个大早，饭也没吃好，吹风下雨的，为啥？真不够折腾的……
回到家里，李婶兴奋得要发朋友圈，让大家看看保健品，被王叔挡了：“起个大早，挨饿受冻，领一小包再生餐巾，你不嫌丢人啊？还要发保健品？”李婶白了王叔一眼，放下手机，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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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成永青，笔名蓝洋；陕西省宝鸡市教师，现代作家文学特约作家；喜欢文学中的生活，喜欢生活中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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