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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岁月(14)

岁月(14)

第三部   广阔天地(六)

踏破樊笼飞彩凤

1976年3月,全县举办500人的“治淮创作培训班”,时间十天。我因为在县文化馆修改稿子,有幸参加了这次培训班,并且和培训班里学员一起,去了茨淮新河“采风”。

茨淮新河是1971年治淮规划中确定的防洪、排涝、灌溉、航运等综合利用战略性骨干工程。

全长134.2公里,包括截引黑茨河和西淝河上游,总流域面积7127平方公里。

茨淮新河是治淮以来新辟的较大人工河道。我们去采风的时候还正在工期。那恢宏的场面,令人震撼。那一望无垠的水面,在朝阳下像撒满了碎银子,碧波粼粼。真美啊!我被茨淮新河的美丽壮观陶醉了……

大家采风回来 ,上面要求每人写一个节目,或者文章。我正好思如泉涌,一个晚上,我写出了长篇叙事诗“一把铁锨”。稿子交上去以后,我也没有在意,还在认真修改我的两个“保留剧目”。

为了把这两个剧目尽早修改完美,文化部门包吃包住,把我安排在离文化馆很近的旅社里,给我一个安静的修改环境。另外,还专门请了两个在文化部们,德高望重的老师来给我上课。

 那个小戏“过春节”,专门请了我们县戏剧大家“圣老师”;那个唱词“新楼春梦”,专门请了我们省里都有名的曲艺鼻祖“牛老师”!他们两位原来也是爸爸的好友!他们看见我就打趣地说:“你爸爸是淮北一支花,你是文坛新花。你现在是我们两个的关门弟子了。可要好好学习啊”!我认真的点着头。

于是,二位老师分上(上午戏曲课)下午(曲艺课)来给我上戏曲课和曲艺课。指导我怎样修改那两个剧目。在修改剧目的同时,我跟圣老师系统学习了怎样写戏曲的知识。跟牛老师系统学习了怎样写曲艺的知识。也许是天赋问题,戏曲和曲艺相比较,我感觉曲艺知识接受的更快些。

凑巧在这段时间里,县文化部门又在县党校举办了两期培训班。一期是“批林批孔”理论培训班;一期是“评水浒,批宋江”培训班。我有幸都参加了。

批林批孔培训班,没有写作任务,七天只是把孔子的“半部论语”批判性的学了一遍。

“评水浒,批宋江”培训班,可是带着任务培训的。七天培训班结束,上面要求凡是参加培训的人员,每人要写两篇批宋江的曲艺节目。七天交稿。哎!既然参加培训了 就硬着头皮写吧。好在我有两位文学大师的谆谆教导垫底子。在初中时囫囵吞枣也看过一遍“水浒。”三天编一个段子,七天编了两个段子。写了唱词“宋江毒死李逵”和“李逵反诏安”。反正都是批判宋江接受诏安的错误行径。

哪知道我的这两篇曲艺段子一交稿,立刻在我县文化界引起了轰动。两篇曲艺段子基本没有什么修改,投稿“安徽工农兵演唱”杂志,立马刊登了。接着我又写了两个曲艺唱词“夜走春风店”(一个名字两个内容,一个支工一个支农),也相继发表了。文艺界那些老师们都特别高兴,认为我是个曲艺苗子,准备把我留在县文化馆搞文艺创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县治淮创作培训班,把我的长篇叙事诗“一把铁锨”推选为保留节目 ,要我留下来专门修改。我是五百人培训班留下来的唯一一个修改诗歌的学员。

我这次修改节目,因为是县政府留下来的。被特地安排在“县委接待室”。包吃包住,关门修改。与文化馆那边不是一回事了。所以修改戏曲节目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顾不上问了。

后来听文化馆老师们讲,我的那”两个保留节目”,最后是按县文化部门的意思来修改的,把一个鲜活灵动的小戏,改来改去,改成了一个“二夹弦”段子。最后到省里汇演时,没有占上名次。那个唱词“新楼春梦”被改编为独角戏,成了县剧团的保留节目。

真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有意修改的无果,无意编写的反而发表了。

我自从住到“县委接待室”修改稿子,每天就买三个馍馍,一顿一个。吃过就关门修改。不知道修改了多少稿。那时候就是用手写,也不知道写废了多少稿纸。每天早上我五点多钟起床,跑步到涡河闸,找修改灵感。我每天都可以看见河对岸树林里,有许多十岁左右的孩子,在那里甩胳膊吊腿练功。我知道那是县剧团收的小演员。看见那一个个小小年纪,就那么辛苦。心里颇具同情。

我的一篇诗歌,修改了三个月,上面还派了县里“诗歌刘大师”专门给我上课,亲临指导。一会叫”突出政治”这样修改,一会叫”明确主题”那样修改;一会叫改为“抒情诗”,一会叫修改为“朦胧诗”。最后改的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是谁写的了。后来竟然改成个麒麟“四不像”,反而得到了上面肯定。我终于交了稿子,但至今也不知道那首四不像的诗,发表到哪里去了。

等我交了稿子,到文化馆给老师们告别时,已经是1976年的7月份了。我的老师告诉我,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下来了!鉴于我在我们县文艺战线上做出突出的贡献,准备留我在县文化馆工作。经县文化局研究决定,在我进县文化馆工作之前,推荐(那时候没有考学这一说)我去“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上大学。进行深造三年,三年毕业还回县文化馆工作。

接着就给了我表格让我填写,填写好表格就叫我去体检。安排我还在原来的旅社住下。我听了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圣老师对我说,体检合格,就可以把表格盖章上报了。等表格上报学校,学校发来录取通知书,我就可以上大学了。

这真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我高兴的一夜没有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停当,就拿着填好的表去医院体检了。一起去体检的有不少人。东西南北各个大学的都有,上海复旦大学只有我一个名额。

我按照体检常规,一一体检过去。没有任何问题。从医院出来,我的心情特别轻松愉快。心里想着,就要去”上海复旦大学”这样的名校去深造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和受的委屈都值了。

体检过后,我想回家把这个喜讯告诉奶奶和爸妈。老师们说,你再耐心等待几天,看见通知书再回家也不迟。我于是就在那里边创作,边等通知书。

谁知没有等到入学通知,倒等来了被“刷”下来的通知。

据当时“露透社小道消息”,我被刷的原因有三:一还是政审没过关;二是身高不过关,讲身高差两公分;三不是党员。但最重要的一条“附加”消息就是“复旦大学”那张表,被县革委会一主任给“卡”去了。他把这张表送给了他的“干女儿”。据“可靠社”消息报道,这个“干”可不比以前那些“干系列”,是一个刚得宠的“鲜肉干”……

我听了一声没有吭,扭头就走了。在那个年代里,我就是那些人脚下的一只小蚂蚁,他们随便编排一句话,也都是我不能逾越的鸿沟!

我在县里住够了,想跑回自己家哭一场!县城离我家70里路,我从上午一直走到黑。脚上穿的,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并亲自送来的一双新鞋。为了怕走长路磨坏了鞋子,我就拎着新鞋打赤脚走路。结果双脚底板都磨了泡。到了村口我才穿上新鞋。

奶奶见我回来了,非常高兴,忙着给我烙馍。我不吃不洗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我到场里看爸妈。正好曹阿姨也在场里。她一见我就高兴地说,你总算回来了。赶快写一份入党申请,我给你带走。你在县里写作的表现,县文化部们都已经给公社领导讲了。现在入党审批权也下放到了公社党委,就是我说的,这次公社发展一个党员,也必须发展你。

我听了立刻就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交给了曹阿姨。曹阿姨临上小汽车时对我讲,党员的事情,你就在家等信吧!

我把她送上小汽车,心也随着她去了……

没有想到,才过几天,我的入党申请书就批了回来。当我拿到那大红“入党志愿书”的时候,我的所有怨气都烟消云散了。我敬爱的曹阿姨,兑现了她对我的承诺。

1976年8月,我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中国共产党党员”!那次全公社真的就批了我一个党员。为了怕我这个党员再“节外生枝”,除了奶奶和爸妈,谁也不知道我入党了。

我入党没有几天,就接到通知叫我去公社一趟。我到了曹阿姨办公室,曹阿姨就拿出一张公社招工表来。她对我说,公社缺一名文书,研究决定叫我干,给我招为国家正式职工。语言掷地有声,不容推脱。

我看着那张招工表,沉吟半晌,才知道为什么我的党员批的那么快,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曹阿姨说,你家姊妹多,至今没有一个工作的,你的爸妈也没有工资,看着他们每天干农活,手都裂的缠满胶布,累的真可怜人。给你招工了,你在公社拿了工资,就可以补贴一下家用。我拿着那张招工表,对曹阿姨说,招工是个大事,我得回家问问大人们。于是我把招工表带回家来,先给奶奶看。

奶奶还是不同意我招工,她要我等着考大学。填招工表的事情,暂时压下。

我在县里写作了将近半年,对公社情况也不太了解。听妈妈讲,自从我被县里留下来改节目,公社宣传队就解散了。还有一个宣传队员,因为会唱琴书,被爸爸留在了场里。成了我的大妹夫!

事情在这个多讲几句。因为大妹回来以后,跟奶奶不熟悉,其他几个弟妹都在家跟奶奶上学,大妹妹也不识字,就在农场和爸妈一起干活。后来她跟爸妈学会了修剪果树,和农场里的工人也熟悉了。

1976年春,我带领的公社批判队解散,一位唱琴书的小张(我们大队人),被爸爸留在了农场。小张初中毕业,聪明好学,琴书唱的好。人也老实稳重。只是家境贫寒一些。农场劳动之余,大妹妹喜欢听他唱琴书。后来由农场“老队长”做媒,大妹妹和小张喜结良缘。小张对大妹妹非常好。当时大妹妹叫我给她起个大名,我就把自己上农中时改的那个名字送给了她。

至于我为什么给大妹妹起那个名字,想来我不讲,聪明的读者也解其中味了吧(我就是要记住那段不堪的回忆)

大妹的婚姻大事解决了,爸妈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也就在这时,爸爸的农场由于成绩显著,已经升格为公社农场(其实也就是名字变一下),还分配了两个下放知青。

知青不知青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听了也没有在意。但是妈妈有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为场里有知识青年。公社给了爸爸场里一张“安徽农学院果林系”的表格,是“社来社去”的。因为爸爸场里有果树,公社就想让场里的下放知青去一个上学。听讲是“社来社去”的,两个知青都不愿意去。

不仅如此,上面下发给我们公社的“社来社去”上学表格,开会动员那些下放知青填表,他们宁愿“病退”回家,也没人愿意去上“社来社去”的大学。

既然是没人愿意去上的,我想我去自然也不会有人争了。特别听讲是“安徽农学院”,我又想起那些毕业于“安徽农学院”的,农技站站长叔叔们,他们的学识并不比其他大学差。所以也希望自己上“安徽农学院”,将来成为他们那样知识渊博的人!

我让妈妈把“安徽农学院”的那张表格,拿来给我。我对爸妈说,我愿意去上“安徽农学院”社来社去大学。我毕业回来跟爸妈管理果树。妈妈知道我的脾气,自己认定的事情,必须去干。

我对爸妈讲了我在县里被推荐“上海复旦大学”,体检后又被“刷”的事情。爸爸讲:“东山不亮西山亮,这社会不会永远这个样子,你想上大学就去吧”。

于是我,很快填写好了“安徽农学院果林系”,那张“社来社去”的表格。去公社盖章的时候,曹阿姨没有说话,只是一脸遗憾的看着我。我拉着曹阿姨的手说:“亲爱的曹阿姨,我知道你一直最疼我。我先去上大学,反正是社来社去,哪来还哪去。等我毕业了,再回来当公社文书好吧”!

曹阿姨不看我,眼睛看着远方,她知道,虽然是一张“社来社去”的表格,但是在我的手里,结果绝对不一样。她预感到眼前的这个“丑小鸭”,如今已经羽毛丰满,将要变成凤凰远走高飞了……

辞别了曹阿姨,从填表、体检、上报、批回来。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就接到了“安徽农学院果林系”的录取通知书!看着那张真实的、盖着“安徽农学院”大红印章的大学通知书,知道这次我是真的要去上大学了。我从公社拿着录取通知书 ,一口气跑到家,抱着奶奶泣不成声,连哭带笑地举着录取通知书,一个劲地喊着:“奶奶奶奶奶奶……”我真要上大学了!您高兴吗?奶奶抚摸着录取通知书,高兴的老泪纵横……。

从1972年10月高中毕业,到1976年10月去上大学 ,我结束了四周年的广阔天地锻炼,终于实现了上大学的梦想。这梦想,虽然在世人眼里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就要去农学院报到了,我的一个本家二大爷,还当着我的面讽刺我说:“你上了农中上农高(高中劳动),现在又去上农大,给你留把铁锹,我等你回来当农民挖沟用”!

我笑着说:“是的,二大爷!你说的真对,你可要等我回来哦!你可别没有事,就先去死啊”!二大爷被我调侃的哭笑不得,讪讪地走了。

在那个年代,一个别人不愿意去上的大学,但在我的心里,的的确确是那么的神圣。预知后事如何,请看《岁月》第四部“我的大学”。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周颖,女,安徽省,涡阳县人。文学爱好者。网名有:无本之木、孤芳自赏、安徽花农、月中桂、山那边的风景等。安徽省秉烛诗协会员;安徽省太白楼诗词协会会员。县曲协副主席、县作协副主席、中华杂文网高级会员。中国原创文学《散文版》总编。现任《中国原创文学网》特邀作家。曾任《颍上论坛》“慎城文苑”版主、《中华诗词论坛》女子版版主、《南方文学》版版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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