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以爱之名

以爱之名

成长的代价不是失去原本的样子，而是珍惜那些你回头的时候，依然坚守在你身边的人。 ——题记

写作于我，就是在黑暗中穿行，前方亦有曙光照耀。当时间快到没有质量，这样的人会变得麻木。所以驻足停留，收藏自己生命中出现的小幸福，用文字转化出属于自己的大大的幸福。诚然，我写过无数应试作文，征稿，写过风花雪月的小说，写过中规中矩的各种论文，唯独从来没有为母亲写过只言片语。不知为何，越长大越觉得亏欠父母越多，反而父母越像孩子，让你哭笑不得，继而感慨：“现在的父母真心不好带啊……”由此我才明白，原来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老去也是弹指一挥间。

一瞬间和弹指一挥，两代人的人生，纵横交错，看似相交却谁也不懂谁的过去。因为我发现，母亲对于我小时候的记忆已经零星，偶尔口头叨着的永远是从小听到大的陈芝麻烂谷子的那几件，而我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甚至深刻到目睹一些旧物，内心就开始如潮水般的奔腾涌动，许许多多的思绪像湖面上的雨滴密密匝匝，难以释怀。

第一个旧物，算盘。

我是典型的90后，都是自由放养的，但还是规规矩矩小学到大学。小学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我妈和我弟在校门口看着我走进去，只叮嘱一句要乖。后来，无数个清晨，尤其在万物奄奄一息的冬季，寒风刺入每个毛孔，我进校偶尔回眸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们一长一短的身影，依偎成我记忆的佳话。

等到我可以牵着弟弟的手去上学，母亲就开始为了我们的生活和学习更加辛苦地劳作。小学数学珠算课，母亲给我买了个算盘，我如获至宝。母亲不识字，笑着说让我教她拼音和珠算，她也想学，我却只顾自己拿着算盘玩。我在算盘上面写好了单位又修改，一颗颗的珠子在我眼里宛若黑珍珠般，拿起来摇一摇，还有珠子碰撞的声响，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很多学习用品都留不住，只有这个算盘，后来经过我弟弟的循环使用，提高了它在我家的地位。我把算盘奉若珍宝的时候，我也是被奉若珍宝的吧？

如今，母亲说可以把算盘拿给我儿子当玩具，我竟然不舍得。

“妈，你不是想学算盘吗？”

 母亲怔愣，早已忘记前尘。“现在老了，也学不会啊！”

“你不是说想学拼音和珠算？”

“有吗？老了……”

 过去的，她已不在意。而我过不去的，是自己的心。莫道年少不经事，多少点滴铭心怀。

第二个旧物，团徽。

分发考卷的课堂，老师一本正经得像西天的佛祖，嘴里念到我们的名字，我们就上前“取经”。修为如何，且看分数。学前班成绩好的，会奖励小红花和小饼干等小东西，成绩差的，动不动就是考卷抄三遍。得到8个动物小饼干的我，放学立马跑到母亲工作的地方，和她分享我的荣誉。小学最多的只有奖状，十几张在家里，母亲有时都要静静地看几遍，仿佛那些字都在夸她似的。

当选共青团团员，学校组织了活动，我又是升旗手。戴着团徽，听校长讲话，彼时有夕阳的光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我在队伍里静默着，转头看着那点残阳一点点落下。渐渐的，夕阳收敛起无限好的光芒，人群陡然爆发出一阵喧嚣，掌声是送致词人的谢幕仪式。母亲在校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参与了我的荣誉。时过多年，当我把几十张奖状收纳于文件夹的时候，母亲还保留着我的共青团团徽，那个午后，她跟我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珍惜这些微小的荣誉吗？

时过境迁，对于孩子荣誉的珍视，我才明白，这是对一段人生的肯定。可能不需要只言片语，不需要夸奖拥抱，但在我为自己的努力而自豪的时刻，你在，便是最好。

第三个旧物，嫁妆。

《双城记》里面有句话说得好：“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90后一代被贴上“叛逆”“中二”“堕落”“不思进取”“非主流”等标签，甚至还有人说90后是“垮掉的一代”。的确，相较于80后，90后是饱受争议和质疑的，然而被贴上许多带有贬义意味的标签，却并不准确，从来没有哪个群体可以被几个所谓的标签所定义和概括。我们战战兢兢地前行着，努力去做些什么好让自己能在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显得不那么的突兀，我们总会被指责不够努力，不能吃苦，不知感恩，过分任性；我们时常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背起社会重任。我们抗争着，开始与世界唱反调，试图通过“叛逆多变”和“矛盾反复”进行对自我内心的挖掘，但我们的内心世界不被上一辈人理解。

但终于，我们反求诸己，上一辈是否被我们嫌弃过？他们被我们理解过吗？其实，比起父母辈、爷辈这两代人，我们更没有抱怨的资格。就更多的90后婚礼来看，花样百出，而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代，婚嫁的物质条件远远不如。母亲陪嫁的东西不多，梳妆盒她还收藏在柜子里，还有一台缝纫机最后成了我和弟弟的玩具。她还把不同年份的1分、2分和5分银币保存完整带过来，据说那时她三毛钱可以看好几场电影，一分钱也能买好吃的零食。像储藏岁月一般，她继续收藏后来的几分钱银币，不值钱的银币，她却可以给我和弟弟讲出很多不同的故事。

现在市场上一分钱硬币1957年和1958年的可以卖300元，我本想告诉母亲，后来放弃了。因为我知道，在她看来，这堆“岁月”价值连城。那是她最好的青春和奋斗时光啊！

如果怀旧是一种情怀,那么无法超越的便是经典。标榜物质的时代，每次迷失自己，我总喜欢去找母亲谈心，因为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坚定地告诉我，要让自己当个有价值的人。对我而言，她便是经典。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我的母亲，以爱之名，呵宠予她。

插图/作者提供

作家简介

汤燕萍，笔名密拉吾爱，昵称密拉。2016年加入漳州市作家协会，2017年加入云霄作家协会，现于福建省云霄立人学校担任初中语文教师，学生称之为“密拉老师”。爱好古典文艺学，喜欢有故事的人，能够破碎的人，必定真正地活过。业余时间进行网络小说创作，陆续在起点网发表《朝颜暮骨》《密拉诗经故事》《断想钩沉》等作品。《冬歌文苑》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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