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夜，无法入眠

那夜，无法入眠

应孟教授邀请，我去山东水发实验学校做《从个体出发的新教育“三标课堂”》主题讲座，也正值台风“利奇马”来袭。风力超强、雨量超大、范围超广、破坏力超大的“四超”台风，不少线路都已停运。

讲座结束后，我和孟教授一起前往商丘高铁站，但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他乘高铁前往郑州讲学，而我要去无锡参加中陶会课题立项签约仪式。到高铁站后方知当天已经没有前往无锡的高铁了，我拖着行李立即打的前往火车站，雨水几乎淋湿了我的全身，虽不单薄的我在风中却瑟瑟发抖。

台风带来的大雨把广场上的人全部拥进了车站，车站的霓虹灯光撒在广场，一片湿红；雨水集聚路面，似乎平静；路灯依旧挺立，一缕白皙。在这五彩的时分，有多少人刚刚踏上回家的路途，又有多少人在为那些晚归的人默默等待？

偌大的城市，好长的夜晚。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一句问候，一个手势，一个微笑，也许是送给这个城市中晚归的人的最好礼物。爱人不停地打电话，关注我的行踪，生怕我迷失在这陌生的城市，有她的牵挂，我的手机不寂寞，我也不会孤单。

孟教授发来信息：“车票买了没有，到了回复我。”“嗯，晚上十点半的车，您放心，保重。”我知道孟老心疼我，来时我坐了一天的大巴车，他就责怪我没有坐高铁，辛苦自己，他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今天定好的卧铺应该在19点前取票的，没有赶上就被取消了，今晚买的是站票，要站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没敢告诉他，怕他埋怨。

这两天他一直站在讲台上，忘我的传授着从个体出发的新教育理念，带领团队把“三标课堂”操作流程精准地传达给山东水发实验学校的老师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激情演讲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却浑然不知。下午演讲后，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我陪着他直奔商丘高铁站。我也不会动情的表达，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拖着行李箱，淹没在茫茫的人群中。

我换了件爱人给我准备的备用衣服，在车站等待着。肚子饿了，就去车站旁的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馄饨。一位中年妇女不屑地望着我，问：“钱付了吗？”我赶紧掏出手机，付了十五元。她拉开一扇小门，朝里面叫了一声：“一大碗馄饨。”我便找个位置坐下等，速度倒是挺快，没等一会儿，一大碗来了。真是一只大碗，里面的汤足有一斤重，七个馄饨摆着翅膀在大碗里仰泳，我一分钟就解决了，但碗里的汤似乎没有下沉。搞点实在的吃吃吧，我又要了一份土豆丝盖浇饭，这一次我是先付了钱才对她说的，这次更是神速，我还没有坐下，就端来了。盘子里的饭和菜丝毫热度没有，怪不得这么快，勉为其难，为了填饱肚子，我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天哪，一股馊味直逼我的脑门，我迅速吐到垃圾篓里，并把盘子端到她面前，小声对她说：“这个土豆丝坏了，有馊味，你换一碗给我。”她声音到挺大，“不可能，今天上午才炒的，怎么可能坏了呢？”说着，她把盘子端到鼻子前嗅了嗅。也许她自己也闻到了异味，一边鄙弃地说“十五块钱的快餐能吃什么好的”，一边不情愿地把盘子端向那扇小门。里面那个人头伸出来，把盘子端进去，又递出来。我低头一看，天哪，饭还是刚刚的饭，就把上面的土豆弄走了，可之前那土豆丝的汁已渗入饭中。无需再说，还是离开吧。

终于等到上车了。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火车上站票特别多，过道里站满了人，几乎寸步难行。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黝黑的皮肤，朴素的衣服，一脸焦急，一只手拉着箱子，另一只手搀着两个孩子，嚷嚷着要补个坐票或者卧铺。列车员说：“受台风影响，不少车全停运了，这么多人拥到火车上，现在不可能补到票”。“我站一夜还行，还有两个孩子啊，这一夜怎么办啊”，她一脸苦闷，两个孩子为了坐在那个行李箱上互相争着吵着，谁也不让，那个母亲大声呵斥也没用。“坐我的行李箱上吧”，我这样说真的平息了车厢里的喊叫。于是，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坐在行李箱上，算是暂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个女人说了些感谢的话，还递给我一块面包，我连忙摆手，“不要不要”，那个小男孩拉着我的手，硬是塞给我，我只好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它对我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啊。这块面包下去，足以抵得上五碗车站的馄饨，吃完后我才稍有饱意。

“带着两个孩子不适宜在这个时候买站票走，大人孩子都辛苦”，我和那个母亲闲聊着。“明天要上班，不走不行啊”，她无奈地回答说。两个孩子在列车的行进中很快就睡着了，为了不摔倒，我还得帮她扶着小男孩，她自己则扶着小女孩。直到南京站，下了不少乘客后，车上才有空位置，我们都如释重负般地坐下了，小男孩继续偎在我的身边睡，她们母女俩坐到另一节车厢去了。我到无锡站下车时，那个小男孩非要送我一块口香糖，当我走到站台时，她和两个孩子坐在车内拉开窗帘望着我，我示意一下就拖着行李离开了。

那一夜的火车，嘈杂而拥挤，孤独又幸福，孟教授、我、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都带着一颗责任心，在这个渐行渐远的城市中孤独地过夜。

                                         图片/作者提供

作家简介

郑冬前，男，1977.9出生，中学高级教师，响水县教师发展中心研训员，响水县初中语文学科带头人，盐城市初中语文教坛新秀，《人民币-中国国家名片》综合实践课获响水县一等奖，盐城市二等奖。参与编写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课时提优计划》系列丛书。发表论文2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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