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肺癌晚期患者
第二十三章 亲朋助力压力减 增砖添瓦暖心田
借力盖房同事亲，全心全意记犹新，
情深义重终难报，吃水常怀挖井人。
1993年10月中旬，进校领导组织人力物力把一米多深的庄基垫平，改变原计划，由各家各户自己出钱出力，按学校要求用指定盖房班儿建房装修。把集资款扣除垫土及办证等费用，余款退还并告知大家，即日派出后勤处主任副主任一行人等，在庄基上划线立桩。王树友，前邻王海庭等老师和我家共七户用差不多两天时间，找来亲戚朋友，在自家庄基地上挖出一米多宽一米半左右深的槽子。
10月16日(农历葵酉年九月初二,星期六)中午放学后，我马不停蹄地骑车赶回家，草草吃过午饭，急匆匆来到大杂院东侧的葛家建材销售点，约好砸夯所需白石灰和砸夯机后，回到自家居住的宿舍。妻子问：“砸夯的事儿安排好了吗？”“砸夯机白天施工队用于施工，晚上才能借来使用”，我回答道。我俩盘算着，可能在所有盖房户中我家属最困难的，从结婚到现在一直是在窟窿眼儿里摸爬滚打走过来，非但没有存款还拖下两千块钱外债，看来得想办法挣钱啦！商量完晚上砸夯事宜，我到五金门市部买来足够长地缆，找来竹竿在庄基上架起电灯网。招呼好晚上帮忙的亲朋，约定时间静等夕阳西下。
傍晚暮色降临，繁星灿烂的夜空与远处的大地相连，形成天地合一的夜景。眨着眼睛的星星皎洁明亮，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两侧学校人去楼空，出奇得寂静，庄基上灯光闪烁，人影攒动。李双来,石洪涛,王金善王四代等朋友相继赶到。双来身先士卒，和我把刚刚推来的砸夯机抬下车放到地基槽里，他便手扶砸夯机，绕着庄基地砸了起来。一会功夫便一手扶着机器，一手解开上衣的口子。见状我跳下地基槽子，从他手里接过砸夯机。大家替换着手扶机器，把整个地基砸实后，齐帮动手往槽子里填上半米深的土，再把白石灰分撒进地槽，用铁锹铲匀继续工作。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午夜时分终于把一米半深的三合土地基砸好。辛苦了半宿总算完成了盖房的第一步，和几年前在老家盖房子相比，省去人力抬夯呼号环节，感觉确实轻松很多。
“是你升起冰山雪岭的尊严，是你升起杏花春雨的美丽……”第二天上午，我骑上自行车驮着妻子，聆听她欢快地清唱着1993年春晚董文华演唱歌曲《太阳从你手中升起》不觉来到东光州村。学校在前孙章砖瓦厂以六百元的价格给每户预定的一万块砖，差不多都由前邻王海庭老师家包揽，看到他家拉回的机砖似有没烧透的感觉，质量普遍偏差，且因砖厂濒临倒闭需尽快雇车拉回。鉴于此决定请李群生老师出面，找到他家承包砖瓦厂的亲戚退回预订款。
来到北关环城大堤外打听李老师家住址，顺着村民指引的方向，走进采留线东边大街路南小巷内。李老师家是巷内临街的最后一家，住三间红砖瓦房。大院很宽敞，靠东南侧种着一片菜园，各色蔬菜长势喜人。客厅收拾得窗明几净，让人赏心悦目。寒暄落座后我直奔主题，和李老师讲明来意。他听完事情的原尾表示理解，让我们在家等候，自己骑车赶往县城西南的砖瓦厂，为我家预交砖款事宜找厂长交涉。妻子和李老师爱人王静是师范同班同学，多日不见打开话匣子闲聊起来，瞅这架势俩人聊上三天三夜都有说不完的话。
几近中午，李老师赶回东光州，讲明砖厂由几个股东承包，亲戚做主把六百元砖款退回五百，留下一百请大家吃顿饭。我谢过李老师准备回家，他百般挽留，盛情难却，我和妻子决定留下来共进午餐。王静安排和面，李老师搬出新买的轧面机，转身出去买来酒菜。夫人和王静姐俩忙活着轧面做饭，我俩坐在圆桌旁对饮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夫人和王静把煮好的冷面和菜码逐一端上来。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一周后的早晨，我和王树友老师商量决定，由我出面一起到大扣皂砖瓦厂购买两家盖房用机砖。秋的温婉,秋的苍凉,秋的烂漫，秋的情思在秋风中尽情地舞蹈着它的唯美。我努力用温暖包裹的心，被晚秋的一丝凉意温柔地钻了进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冷战，伸手拉了一下棉袄的拉锁。我对这一带相对陌生，去砖厂的路是用红砖轧的乡间小路，不觉来到了大扣皂砖瓦厂。经与负责人商量，给出的结论是一毛钱一块，但得有一半垫瓦砖。出于无奈，决定到一公里外的泗各庄砖厂去看看。来到厂部开门见山：“我刚从大扣皂砖厂过来，计划买十万块砖，他们准备给一半垫瓦砖，所以就到你们这里来了。如果一毛钱买不下来的话，我就去马庄砖厂看看。”厂长见我态度坚决，加之砖厂库存相对较多，果断开好单据。我掏出一万元十元大钞，接洽好后续事宜，开心地返回大杂院。
10月31日(星期日农历九月十六)，西关村村民葛带泥，由北往南方向路过庄基地时，边走边大喊道：“看把我家的地轧的成什么样子啦？”大家私下议论，拉砖走的都是官道，怎么会轧着你家的地？看样子是找学校领导去了。后来，学校从每家集资款中扣除一百元，专门支付给了葛带泥。在县城盖房真不容易，想不到的事情屡有发生。当日，四村两个管事来到工地，我私下和他们商量，能不能单独支付给他们几百块钱，自己找人盖房子？两人告诉我，涉及太多户人家，只能用他们的盖房班盖房。并通知我下周末麻各庄建筑队将进驻，开始为我家垒地基。
11月6日立冬前一天下午，包工头赵师傅一行八人来到我家庄基上。我和他讲明这一辈子恐怕就盖这一次房子，一定要把地基垒结实，两层七十五公分墙撂底退六二墙，然后再退五零。出地面以后改成三七墙，除去东西北墙山外，南墙和隔山墙均改成二四墙，全部用混凝土垒砌。赵师傅做事认真细致，和我开玩笑说：“你这是想盖楼啊？”我朝他笑了笑：“垒牢靠点儿心里踏实。”他们用四天时间保质保量地盖完房基，到最后一天，为防止上冻对墙体有损坏，专门让我买来建筑用食盐掺在混凝土里。
房基垒好后，通过关系联系到西光州小拖拉机车队，以每车土十元的价格用两天时间把码搡填平。在空闲地备好足够和泥用的土后，通知拉砖车队将剩余的砖瓦运到庄基上，并以每块砖一分五,瓦两毛二的报酬结清运费。
11月20日(农历十月初七)星期六中午，霸州师范深造的王广峰拿来燕潮酩白酒，李春栋从小卖部买来青鱼及水果罐头,兰花豆和花生豆等下酒菜早早来到学校。中午放学后，我和教导主任王义昌,来学校实习的刘志刚，从刘么中心校赶来的王宝刚校长，六人在教师宿舍大碗喝茶大杯喝酒，天南地北海聊起来。从日常生活到学生管理，从趣谈轶事到农田农耕无所不及。席间我和各位谈到城里盖房的难处，宝钢哥当即表态：“过两天去我家一趟，太大的忙帮不了，给你准备两千块钱。”“谢谢三哥(宝钢哥在家排行老三)。”下午四点左右几位同事相继回家，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发现广峰兄在对面的床铺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我走上前捅了捅他：“广峰哥，该回家了。”他稀里糊涂地说：“赶不上车了！”我笑了笑：“快起来吧，你当还是在霸县呢？”
第二天，广峰哥提一塑料桶自家磨制的豆腐早早来到我家：“你嫂每天做两道豆腐，早晚推到村里去卖，用来贴补家用。”“你和嫂子都很辛苦，过来帮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给兄弟尝尝鲜儿，经济上帮不上什么忙，干点活不是小意思吗？还别说我家的小毛驴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除了帮我种地外，磨豆腐全仰仗它了。”说话间义昌哥和刘志刚先后赶到，他俩每人掏出五百块钱递到我手上。义昌哥说：“这俩月的工资暂时不用，给兄弟盖房吧。”刘志刚说：“我毕业攒了五百，也拿过来给陈老师用吧。”此情此景令我激动不已，同事间的情谊让我终生难忘。仨人的到来本就让我喜出望外，不想又给我带来意外的温暖。他们花一天时间把庄基外面的砖，用小推车全部帮我倒进地基内。
一周后，骑车上班走到韩么村南的公路上，恰巧碰上陈根良校长：“大哥上班去啊？”“嗯。”“我盖房急需用钱，您能给我安排两千啊！”“好！”又过了一周，再一次碰到根良哥。“你让我准备的两千块钱还用吗？”“哦，哦！我早把这茬给忘了，用，用啊。”“到家找你嫂拿去吧。”傍晚来到韩么根良哥家，接过嫂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千块钱，心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根良哥和嫂子日子并不宽裕，哥哥转正没有几年，靠微薄的工资收入，拉扯着一双儿女种着几亩地养活全家。我当即表态说：“从下月起把我工资全额扣除，全当是哥哥为我攒钱吧。”
岁月走过屏障
穿越沧桑
染白鬓发爬上脸颊
印在布满荆棘的沟壑里
镶嵌在脑海的记忆
在眼前回放
捞起流年的眷恋
曾经的雨雪
随风摇曳悠然袅袅
路漫慢若影斜阳
面对坎坷携手同扛
撇掉苦涩与烦恼
披荆斩棘砥砺前行
鱼肚白爬过了墙
曙光投进心房
翘首眺望
随处可见多彩的阳光
房基垒好后，联系卖苇子的生意人买来芦苇，从西光州村找来编席的，用半月时间编好房顶用苇席，扎好15公分铺房用苇靶堆成垛，盖上防雨布以备明春所需。在二中北侧的空地处，精挑细选出27根十六公分左右和15根十二公分的黄花松檩条。由木瓦工出身的妻兄出面，备好门窗所需红松木材，在小扣皂村木匠铺花750元定制一副独板红木大门。又在木材销售处买来处理的黄华松檩条，裁成五公分厚的板材堆放在房檩旁备用。
亲朋助力垒房基，静等来春好日期。
盼到全家有居所，如临苦海债肩披。
春风吹化了冰冻的河面，吹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吹绿了山川田野给大地披上盛装。春风吹来温暖，给期盼收获的人们带来希望。时间如风，眨眼来到了1994年的阳春三月。20日(农历二月初九星期日)清晨，接到四村两个“管事儿”通知，我早早来到庄基上等候建筑队进驻。
赵师傅一行十几人相继来到工地，他们分工明确，码砖的,挑水和泥的各司其职，没用多长时间就在房中和好了三池泥潭，房子四周码好相对数量的红砖。东西墙山和前后房檐里外各两人，和泥铲泥运砖的小工三人，相互配合有秩序地工作起来。接近中午房子垒到齐胸高时，瓦工师傅们不约而同地每隔约一米半距离码砌出半米高的砖垛，将用小拉车拉来约两米长的脚踏板搬上去用绳子捆牢，隔不远放上去十几块砖，相继跳上去继续垒砌。垒到抬手向高处砌墙费劲时，跳下来在砖垛上添加同等数量的机砖，把脚踏板升高。房子垒到约两米高再用房檩做立柱，墙上甩出洞口插上横梁，用麻绳将立柱,踏板和横梁固定在一起，搭好平台开始半空作业。
期间妻兄把所有檩条逐一筛选修整超平，用彩笔在每颗檩上写好所处房间位置，将中檩用木锯凿子锯凿出狗牙。我在西关铁匠铺买来足够数量把钉，请进校书记帮忙写好“上梁大吉”红纸字符，买来一盘大地红和几挂大鞭。房子盖到第四天中午时分，师傅们把檩条逐一拉上房顶，每间房南北坡各四根平衡摆放，中檩齿牙咬合，将二十七棵房檩摆平卡实。为防止檩木滑动，用榔头将把钉楔入两房檩条对头处。
中午的阳光驱走了初春的凉意，温情地亲吻着大地，公平地撒在每个角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两名师傅在房顶上如履平地般来回走动着，终于盼到上梁了。过去盖房总是请人提前蒸好菜馅包子，待上梁大吉时让前来助工的乡邻共享。在县城用施工队盖房则大不相同，鞭炮声响过之后就各吃各饭各回各家了。
下午，师傅们把铺房板材平铺在檩条上用铁钉钉牢，把年前编好的苇席苫好铺上苇靶，再将从老家拉来的卖秸均匀地撒在房顶上，开始上泥挂瓦。顶瓦挂好后把东西两墙山用水泥浇灌磨牢以防漏雨。
盖房班又用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垒好三间倒房和一间西厢房，圈好两米高院墙安上大门。赵师傅一行人保质保量的完成了盖房任务，按每个工25元的工钱结清工时费。平生第一次建房因经验不足考虑不周，仅凭心血来潮以坚固为前提，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一般人家盖房，铺放板上面用秫桔或玉米桔做铺垫就可以，或只用苇席和苇靶铺房，而我却一反常态双管齐下了。
住房盖好待装修，有望搬家最发愁。
高筑债台无力拆，增加收入解烦忧。
图片/陈颖
作者简介
陈俊泽，微信名泽惠千秋，河北廊坊市人，中小学高级教师。《中国乡村》作家协会会员，《冬歌文苑》文学监制，肺癌晚期患者。作品多发表于《冬歌文苑》，长篇小说《我是肺癌晚期患者》作者，部分作品见于《中国乡村》《歌向远方》,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散文卷》等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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