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 酒
晴水盈盈||山东
午夜的医院里，没有了白天的人来人往，安静的有些吓人。
抢救室外，老钟的妻子文芳瘫坐在墙角。不再年轻的脸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她在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放声大哭的心情，无法抑制的悲伤将她席卷、裹挟。她的眼睛紧盯着抢救室的那道门，急切盼望着它打开却也害怕它打开。旁边是几个男人，有的抱头蹲着有的低头站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巴巴的。
抢救室内躺着的是老钟，此刻的他游离在生和死的那道线上。医生忙忙碌碌地进行抢救，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老钟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心率快得吓人，血压低的不能再低了。
医生一边忙活一边摇头，估计是在叹息：“何苦呢这是？喝点茶不香吗？吃点菜不香吗？”
老钟像一个道具一样躺在那里，另一个他慢慢地坐了起来。轻飘飘的，根本不用费力。老钟比较纳闷，膘肥体壮的他平日行动可没有这么轻快。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雾蒙蒙的地方走，身上扯着绳子、管子走得有点费劲。猛一回头，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努力的把他往回拉。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和张哥、王兄、小刘他们喝酒来啊，记得清清楚楚喝下最后一杯准备站起来去方便一下然后再去K歌潇洒走一回的。咋走到这里来了？其他人呢？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却看见了她媳妇文芳和闺女慧慧。娘俩穿着一黑一白，素素净净的还怪好看的，老钟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爹出殡时他妈和他姐就是这么穿着的。文芳和慧慧都在嚎啕大哭，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哗哗的。
忽然文芳拿出厨房专门用来剁大骨头的刀，照着张哥的脑袋就劈。嘴里还骂着着：“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不要再和老钟喝酒了，不是和你们说过不要再劝着他喝酒了？不是跟你们打电话说过医生上次叮嘱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老钟再有一次就救不过来了？你们没长耳朵吗？”
一刀下去，张哥的耳朵掉在了地上，血肉一片像是还冒着热气。
接着她又转过头朝王兄砍去：“你不是说不喝酒不是兄弟啊，你兄弟喝死了你开心不？你不是说不喝完杯中酒不给你面子？你哥连下辈子的酒也喝完了，你有面子不？”
咔嚓又是一刀，王兄的一条胳膊啪嗒掉在地上了。老钟看得毛骨悚然，文芳是个恬静、贤惠的女人，平时连条鱼都不敢杀。怎么敢拿到砍人了？还那么干脆、利索，一刀下去断得干干脆脆的。
小刘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说：“嫂子我错了，嫂子我错了。我不该拦着我哥说不喝完酒不准走，不该一杯接一杯地给我哥劝酒。”
文芳看着小刘冷笑着：“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了？叮嘱你们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聚会吃饭我不反对。别喝起酒来没数，你钟哥不是那种没数的人，你们要是嚷嚷着劝他能喝到人没了吗？”
老钟看着心爱的闺女抱着小刘的腿哭喊着：“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
闺女一直是老钟心尖的肉，那哭声足以让老钟的心稀碎稀碎的。平日里丫头的话就是老钟的圣旨，哪舍得让她伤心成这个样子。
老钟难过地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真是一个混球，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给作腾死了。
正在这时，他看见文芳拉起闺女擦了擦眼泪说：“他们把你爸喝没了，这事没完。以后你小刘叔得给你当爸爸，他得养着咱娘俩。”
此话一出，老钟顿感五雷轰顶。转眼就看见大红的囍字大红的喜服，文芳挽着小刘的胳膊缓步走来。身材婀娜，脚步轻盈。他的宝贝闺女打扮的像小天使一样，跟在两位新人的后面。亲朋好友说说笑笑，推杯换盏。现场的布置奢华、大气，比他结婚时好十万八千倍。
“不行，坚决不行。我得回去，粉身碎骨我也得回去。媳妇是我的，闺女是我的。”于是他挣扎，拼命的挣扎。飞一般的奔跑，穿过黑夜穿过迷雾穿过泥泞穿过数不清的丛林杂草……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叹了口气说：“只有这一次了，再喝成这样就别忘这送了直接准备后事就行。”
所有的人都瘫软在地上，文芳掩面而泣。
一天以后老钟醒来，一直攥着文芳的手不放，任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一周后老钟出院，哥几个去看他。
饭桌上摆着茶和牛奶，小刘说：“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得听嫂子的。以后少喝酒、不劝酒。”
张哥说：“以后谁不长记性就把耳朵削了喂狗，都记好了饮酒适量不要贪杯。”
王兄接着说：“谁再劝酒就剁手，用哪只手劝就剁哪只胳膊。”
老钟回头看见文芳在厨房里忙活切一片猪耳朵，他忍不住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仔细的瞧瞧张哥又看看王兄，再好好端详一下小刘意味深长的说：“长记性，不劝酒。多喝茶，多吃菜。”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范莹，生于80年代，网名晴水盈盈。中级职称，热爱写作，尤其是散文的创作。喜欢写情感、美景美色、往事乡愁，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出生于沂蒙山区，现居聊斋故里。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 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