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钱
一
冯婆婆65岁了，身体还硬朗。她养育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在老家偏僻的山村里，夫妻俩带着孩子长年累月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时才回家小聚。小儿子租房在城里，靠做水电为生。
冯婆婆平时跟小儿子在一起，帮忙照顾两孙子，也给做小生意的儿媳打打下手。空闲时，她就会在垃圾桶里翻捡别人丢弃的纸箱或饮料瓶卖点钱以备自己一时头疼脑热时急用。
小媳妇因意外脚受伤住院，急需用钱。媳妇手里的钱只进不出，全部用来胡吃海喝和打牌，基本没什么结余。冯婆婆从她卖废品积攒的钱里拿出2000给小儿子去给媳妇交住院费。媳妇住了十几天医院，家里的开支和孩子过早的钱都是用她平时卖废品积攒的。
媳妇出院回家后脚不能走路用力，婆婆端茶倒水地照顾着。一天婆婆照例早早起床把两孙子送去学校后回来，赶忙做了一碗鸡蛋面送到儿媳床前。儿媳看了一眼说:“我不吃这个，我要吃热干面或牛肉面。”
“那钱呢？”婆婆小声说。
媳妇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有钱吗？卖废品的钱。”……
二
吴婆婆68岁，中年丧偶，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年出外打工找了一个外省的媳妇，把家安在了媳妇的家乡，隔几年才回家一趟。
小儿子一家为了孩子读书在县城贷款买了一套房子，他一直在外打工。吴婆婆跟小媳妇住一起，帮忙照顾孙儿孙女。小媳妇在纸箱包装厂上班，她每个月将老公寄回来的工资用来还房贷，自己每月两千多的工资用来生活。小日子虽然过得紧巴但也很舒心，吴婆婆很知足。
一天儿媳下班带回一个包裹，她进门就打开包裹，拿出一件羽绒服对吴婆婆说:“妈，您试试这衣服合不合适，我没时间上街，在网上买的。”
“你去年不是给我买了一件，那件还是好好的可以穿。再说你哪有钱给我买衣服呢？”婆婆边擦手边说。
“我有钱!上个月不是加了一个星期的班吗？发工资时多了好几百块钱。”
“那你应该先给两孩子买。”
“他们有衣服穿，你忘了。上次我同学送了一大包她孩子穿小了的衣服。质量好，款式又好看，都像新的一样。“
“那也应该先给你自己买，你都几年没买衣服了。”婆婆嗔怪地说。
“我天天上班，有工作服，买了也是挂在柜子里，您年龄大了怕冷，还要帮我接送孩子。”
吴婆婆听了，颤抖地说:“孩子，难为你了!”
由此及彼
早晨，送学的家长拿着书包带着孩子急匆匆地赶往学校。校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自从解封上学以来，学生上下学都要有序地走学生通道，配带口罩。门卫、校长和值班老师站在校门口维持秩序，提醒孩子们带好口罩。排队依次通过红外线测温仪。就在测温仪前面台阶下不知是谁丢了一团手纸在地上。过去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学生，大家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就是直接踩着纸巾而过。突然有一个孩子站出队列，弯腰捡起那团纸巾送去垃圾桶里。这一幕被关注纸巾好久的校长看见了，他走上前去，对孩子说:
“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怎么想到捡起地上的纸巾呢？”
“我是三(7)班的，我之前在妈妈手机里看到一群环卫工人一年四季天还没亮就在街上清扫垃圾的视频。由此想到我们学校的值日生为了打扫教室和责任区的卫生，也是早早来到学校，有的同学都顾不上吃早餐。所以我认为大家要是不随手乱丢垃圾，那么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孩子认真地回答。
“好孩子，你真棒!!”校长亲切地摸摸头说。
赶时髦
父亲和母亲是解放初期出生的，而且是同年同月不同日，父亲月头，母亲月尾，有缘分吧。父亲十二岁丧父，他用稚嫩的肩膀和奶奶扛起家庭重担。母亲姐妹四人，因为外公在私塾教书，家境虽不殷实，但比父亲家强多了。在那个靠挣工分也难糊饱肚子的年代，母亲经人介绍认识父亲并结婚。
婚后的母亲陪父亲一起挑起了家庭重担。父亲兄妹四人，父母亲家里家外地操持着，直到叔叔和姑姑成家立业。又养育了我们姐弟五人，父母的艰辛可想而知。
一天我带着快79岁高龄的父母在街上散步。经过一家首饰店时，年迈的父亲止住了脚步，笑着对母亲说:“进去看看？”
“你想看就看看，反正也不用花钱。”母亲回答说。于是我们在营业员惊诧的目光中走进了首饰店里。
只见金银首饰在柜台里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各种各样的款式，应有尽有。母亲跟着父亲沿着一个个柜台仔细地看着。父亲在一个银首饰柜台前停了下来，指着柜台里的一个银手镯对营业员说:
“这个梗子(方言)我这老伴戴得了不？”
“能戴!爹爹，这是可以调节大小的。”营业员回答说。
“那要是买得多少钱呢？
“三百六十九。”
“能优惠点不？姑娘。”
“这款是经典款的，爹爹。上面刻有“龙风呈祥”的图案，寓意好，买得俏!我们这店是不还价的，再说我们是打工的，少不了。“营业员无奈地说。
母亲在后面拉扯父亲的衣角说:“你也不买，跟别人谈个么价呢？走吧!”
“谁说我不买，这一生都没给你买过这些东西，我也赶个时髦，给你买一个。”父亲不好意思地说。
“太贵了，不要买，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走吧去别的地方转转。”母亲对父亲说。
“伯(对父亲的称呼)，要买就买，我来付钱。”我对父亲说。
“今天就不用你花钱了，你大(对母亲的称呼)的金货都是你们姊妹买的，这梗子我早就想买了，你大总舍不得花钱。”说完父亲又对营业员说:
“多少便宜一点也是个意思？我们老两口快八十岁了，这还是头一回买。”
“小王，你把零头去了，就收三百五十，这老人不容易!”一个四十多岁老板从里间屋里开门出来，边走边说:“再把珍珠项链也送一条给这老奶奶。”
父亲谢过老板后从内衣兜里颤巍巍地拿出四百元钱付了款。乐呵呵地把包装好的手镯交给母亲说:“你跟我吃了一辈子的苦，别人有的你不能没有。”
母亲腼腆而又开心地笑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车昕林，湖北红安人，热爱生活。喜欢运动、看书，时常流连在字里行间，品读佳作，犹如和智者对话，明心净志；喜欢记录和书写生活中的感动和温暖，素心如简。作品常发表于《楚文学》《冬歌文苑》《世纪新诗》《中诗刊》《世界经典文学荟萃》等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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