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手
艾平||湖南
想必大家不会忘记，电视剧《亮剑》赢得满堂红，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李云龙与楚云飞对手戏的出彩。因为对于那些老戏骨而言，有机会与实力相当的对手飙戏最过瘾，并且对手越邪恶越疯狂就越能激发自己的表演欲望，最终公演的剧目或拍出来的片子往往超出导演的预期，进而成为既叫好又卖座的经典作品。
——题记
查阅辞典，“对手”一词主要有两层含义：1. 指竟争或斗争的双方；2. 指势均力敌的人。棋逢对手是弈者的幸运，将遇强敌亦是一战成名的机会。试想，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对手，“孤家寡人”的你，该有多寂寞多无聊啊！事实上，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对手无处不在。它们可能是有形的，也可能是无形的；可能存在于明面上，也可能活跃在暗地里。对手不一定是敌人，而敌人一定是对手。毫无疑问，阵前交战的两支军队既是敌人，又是对手；潜伏在一国的间谍与该国的反间谍自始至终都是敌人和对手；即便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或战友，也可能因为信仰上出问题或一方的“瑜亮情结”作祟而致分道扬镳，成为噩梦般的对手。
在自然生态系统中，狮虎豹狼等食肉猛兽的存在，成了温驯的食草动物的天敌；猫和鼠生来就冤家路窄，老鼠见了猫，浑身直哆嗦；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也是水下世界的真实。从有关资料中获悉，欧美黑杨、加拿大一枝黄花、非洲食人鱼在我国境内一度泛滥，严重威胁到本土动植物的生存。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实证了自然界对手之间竟争的残酷。
人类社会何尝不是如此。在人类繁衍生息漫长的进化历程中，对手一直如影随行。早期的原始人不仅面临毒蛇猛兽的袭扰，而且常常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碰到地震水患等天灾，几无有效的应对手段。进入文明社会以后，战争和温疫也曾夺走大量的人口。但是，人类在对手面前没有逃避，而是勇敢地与之作斗争。人们顺应自然，同时也改造自然，使得我们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宜居；人们通过持续不断的科技创新，生产出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以此来满足自身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和发展的需要。然而，当今世界的人口总数已突破七十亿，而地球的资源承载能力相对有限，故而今后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乃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竟争趋势很有可能会愈演愈烈。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我们的对手有增无减。关于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竞争是当下世界舆论的焦点，尤其在旷日持久的中美角力的背景下更是如此。那么，该怎样看待中国的发展？该怎样评估美国这样的战略对手？不仅国际问题专家对此高度关注，老百姓街谈巷议也少不了类似的话题。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前夕，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国家统计局负责人公布了一组数据：1952——2018年，我国GDP从679.1亿元跃升至90.03万亿元，实际增长174倍；人均GDP从119元提高到6.46万元。从经济总量上看，我国稳居世界第二位，对全球经济增长贡献率年均超过30%。我国已成为货物贸易第一大国、外汇储备第一大国、服务贸易第二大国、使用外资及对外投资第二大国。此外，我们在通信、核电、航天、量子科学、超算等领域均取得了一批突破性的重大成果。在基础设施建设、教育、文化、环保等社会事业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如果时光倒转一百多年，那时的中国还是一个任由西方列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国，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根本看不到未来和希望。在中共取得执政地位以后的短短七十年间，改变了“一穷二白”的国家面貌，创造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奇迹。中国的成功归结起来不外乎三个主因：一是全民族的勤劳；二是一党执政，没有反对党，政局长期保持稳定；三是务实高效的国家治理体系。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经济危机，一次也没有。中国的长期繁荣，令习惯唱衰中国、预言中国将在某个时点“崩溃”的西方政客如坐针毡。
再看我们的老对手美国，乃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实力不容小觑。其厉害之处在于，他们通过组建国家智库豢养了一大批“闲人”即所谓战略家，这些人会根据国家利益的需要，预先埋设诸如人权、宗教、领土、贸易之类的底牌。一旦美国政府提出要求，这些牌就会被一张张打出去，用以牵制和阻遏对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二字就代表着霸权，它凭借手中控制的美元、石油、国际规则乃至全球话语权，同时以世界最强军队为后盾，肆意欺凌弱小国家，到处贩卖战争，自作多情地输出美式民主，搅得世界一刻也不得安宁。当年美国佬纠集“联合国军”兵犯朝鲜，本以为新中国刚刚建立不久，百业待举，中国无力卷入这场战事，哪知毛泽东偏不信邪，一声令下，志愿军赴朝参战。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汤姆大叔，志愿军英勇顽强，硬是以血肉之躯逼退美军。中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回过头来看，毛主席的战略谋划起到跨世纪的持久功效，也让美国人弄明白了一件事：中国军队不好惹，中国人民不可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美国抛弃了与中国敌对的立场，转而与中国建交，并不是美国人发善心，而是出于其“联中抗苏”的国家利益。苏联解体后，美国一超独大，这时候他们又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中国身上，并且认定中国才是其潜在的最大对手。
这些年来，美国这个老大被身后奋起直追的老二撵得气喘吁吁，双方的差距正在日益缩小。看得出来，美国人对后半程的马拉松显得信心不足力不从心，生怕自己开一小差就掉队。于是，他们开始变得有些不淡定，寄希望于规则之外使点“阴招”。特朗普政府故伎重施，挥舞关税大棒，妄图用当初对付日本的那一套办法拖垮中国。另外，中国虽然未公开宣称把美国作为对手，却在私底下暗暗发力。你搞“一带一路”，设立亚投行，成立丝路基金，创立中非合作论坛等等这些大事，为何不向老大递个申请写个报告？你到处谈合作做生意，闷声不响发大财，基本没我老大什么事儿，教我老大的脸儿往哪放？最不能接受的是，按照你们对“中国梦”的解读，规划到2050年，你们的GDP要占到世界经济总量的33%，届时你们成了老大，我们岂不成了跟班？所以，打贸易战你们可怨不得我。现如今，我白宫的口号是“退群”，我汤姆大叔的爱好是“筑墙”，我美国政府只想“让美国再次伟大”，继续领导世界一百年。
《堂吉诃德》是西方人耳熟能详的一个故事。那堂吉诃德闲极无聊，把自己想像成中世纪的骑士，到处行侠仗义，游走天下。当他看见旷野上随风转动的大风车，就把它视作敌人，整天与之斗来斗去。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径，导致其人生四处碰壁。如今，乱了方寸的美国像极堂吉诃德。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与天下为敌，甚至不排除自己的盟友。他们还炮制了名为“修斯底德陷阱”的理论，认为新兴大国一定会挑战守成大国，颠覆既有的国际规则和秩序，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战争。也难怪，中美两国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文化传统诸多方面差异较大，强求对方理解自己不太现实。与这样的对手打交道需要智慧和耐心。我们在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但在战术上必须重视对手，必须设法把中美博弈框定在“斗而不破”的可控范围之内。
古典小说《封神演义》当中有一故事，说元始天尊带了俩徒弟，一个是姜子牙，一个是公申豹。虽然师出同门，但俩人性格迥异，姜子牙本性敦厚，行事低调，堪当大任；而公申豹自恃本领高强，心狠手辣，根本不把姜子牙这个糟老头师兄放在眼里。对于自己的弟子，元始天尊心里明镜似的，因而派遣子牙衔天命下昆仑山扶周灭纣，故意把公申豹晾在一边。公申豹恼恨师父偏心，又嫉妒姜太公执掌封神大权，因此挑唆江湖各派高手，欲置师兄于死地。他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举动，不仅忤逆师意，也背弃了自己当初的诺言，元始天尊盛怒之下将其处死，并用他肮脏的身体填堵“北海之眼”。现实生活中的“公申豹”恐怕也不少见吧，例如一些单位的领导班子内斗不断，正职与副职势如水火。照常理来说，补台不拆台是副职的本份，可有的副职擅权越位，贪功诿过，巴不得一把手出点事，把位置腾出来好让自己顶上去。同志成为对手乃至富有攻击性的敌人，哪个一把手摊上这样的副手，只怕心里满是说不出的苦。
当然，也有一些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比如在奥运赛场上各国健儿在同一规则下顽强拼搏，战胜对手，进而享受颁奖仪式上升国旗奏国歌的殊荣。较为特殊的是拳击台上对手之间的肉搏战。在央视直播的世界拳王争霸赛的画面中，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一组镜头：一名拳手被对方的一记重拳ko，裁判读秒后，被击倒的一方没有反应，比赛随即中止。待恢复意识后，失败的一方仍不忘主动上前拥抱对手，祝贺对手夺得金腰带。这样的场景无疑是感人的，友善的举动不仅彰显了失败者的心胸和气度，也完美地诠释了敢赢服输的体育精神。诚然，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同情敌人，那是“妇人之仁”；而在太平盛世的体育竞技场上，人们更乐见对手之间的互相尊重和友爱。
与台面上看得见的对手交锋，好歹心理上还有个准备。怕的是你在泳池里裸游，人家潜在水下窥视，冷不丁给你一两下。最悲催的情况是，你被拖下了水甚或是丢了性命，尚不知对手是何人。除了间谍，普通人也会在生活中碰到许多看不见的对手，譬如从悠悠众口出来的流言蜚语。年少时涉世不深的你，喜欢口若悬河地与人争论，这时就会有人恭维你是“三百斤的野猪”——意思是“嘴硬”；成年后向往甜蜜爱情的你，铁了心去狂追心中的女神，却被祝福为“癞蛤蟆”；中年时背负养家糊口重担的你，想跳糟去谋求新的发展，就有人在家门口自费打出“不自量力”的欢送横幅；年长时想要补习文化的你，却被传媒戴上“高考钉子户”的高帽……一言以蔽之，你做什么都不对，你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冷嘲热讽恶意抹黑落井下石成了侍候你的家常便饭。
其实，你最大的敌人和对手很可能就是你自己，许多时候恰恰是你自己打败了自己。如果你屈从于压力打了退堂鼓，你就中了对手的奸计。你也大可不必去怼人家，嘴长在人家身上就由它去说罢。既然无法改变世俗无力改变他人，你只剩华山一条路：努力改变自己。只有当你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的时候，那些挡在你面前的形形色色的对手才有可能消停。其实对手也有犯错的时候，因为他们习惯戴着有色眼镜并且隔着门缝瞧人。你得让他们知道：时来运转，拍在海滩上的咸鱼也有翻身的可能；假以时日，长在大山里的野百合也一定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明媚春天！
插图/网络
张爱平，笔名艾平，《东方散文》杂志签约作家，《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著有诗集《缤纷四季》和长篇小说《猎猎南来风》，在纸媒和网络发文超80万字。现阶段坚持散文与小说双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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