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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道|文君:我的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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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鸟事

文君

师傅沉浸在他的诗经生活里,每每笔下生花,将童年旧事一古脑翻出,惹得我是心潮起伏,大有将自己当年假小子的糗事挖掘出来,让人一睹为快之势。

幼时家居高原山区,常年与当地藏胞零距离接触,天性里多了几分野性,生活也处于率性与狂放中。记得两三岁便随了父亲转辗山区,驻地周围不是山坡就是林子,出门时还像个人样,回家便成了野人。父亲常拿起他那用子弹壳做的烟杆敲我脑袋,叫我不许撒野,我总是答应得好好的,却依旧跑的脚不落地。


春来了,一阵小雨之后,从林子里弥漫出的清新空气,撩的我野性十足,赤足跑院子里踩水花,溅起的水花,惊起一旁的水鸟乱飞。高原人烟稀少,鸟雀似乎也不怕人,常成群结队飞院子里来,有人去撵,就飞林子树梢上站住,扭头看,人一转身,又飞落院子。

区公所孩子不多,找不到人玩,我就常钻林子里掏鸟蛋,说实在的,还真没少掏回过鸟蛋。记得有次一次拾了六枚蓝马鸡蛋,奶奶用家里的鸡婆孵出驯养,可怎么也改不了野性,依旧飞回了林中。(见散文《蓝马鸡》)

我们家房屋背后有一颗高大的松树,树上有个很大的鸟巢。每日里总有两只红嘴老鸦飞来飞去,一身漆黑的羽毛和鲜红的嘴角,在头顶哇哇大叫。听人说,逮家里驯养,还能学人说话,敢情当鹦鹉类了。当时年幼,不懂,只一门心思想要掏一枚鸟蛋回家孵养,打这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颗树有脸盆粗细,距离地面一米多高处,没任何攀爬拉扯的枝桠。一个几岁的孩子,要想环抱上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日,突然冒出个主意,跑邻居家偷了背篼倒扣树下,踮着脚尖攀爬,好不容易抓住了枝桠,荡了上去。鸟窝里除了几根羽毛,啥也没有,心里很失望,赶紧下溜。可上树容易下树难啊,看周围没人,只好抱住树干往下滑。随着“哧溜”一声,衣襟上翻,光溜溜的小肚皮被粗糙的树干挂的血肉模糊。这下不得了拉,记得每次小手受伤,父亲总说:离肠子还远得很,不会死人的,轻伤不下火线。今儿个这伤口,离肠子这么近,要死人了。


死人见过好几次,都周围山寨的民兵打死的窜匪,抬区公所来。小小年纪,对死很恐怖,也不管会不会挨训,哭咧咧跑父亲值班室去。父亲自然是拿出药酒,一边训斥一边处理伤口。这比刮伤的时候还惨烈,我杀猪一般大叫起来,父亲说:“死不了,隔层肚皮呢。”可实在是痛啊,父亲却说:“长痛不如短痛,忍一下就好了。”小小年纪,懂啥忍不忍的,只知道使劲咬住牙憋住气。

说来也奇怪,这一咬牙憋气,不一会还真就不痛了。从此,“长痛不如短痛”这话便记在心里了,遇事一咬牙,啥事都挺过去了。

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依旧“不到黄河心不死”。几日后,拉姐姐爬上后山悬崖处,指着离地一两米处硕大的山洞对姐姐说:“你把我推上去,我去找鸟蛋孵小鸟,你要不推我,我就告诉父亲你不带我玩。”

那时候,我常在脱离姐姐视线的时候惹祸,不是打了谁家的孩子,就是掀翻了谁家的锅灶,再不就踏破了人家的屋顶,用父亲的话说:只差梯子了,要不,天上都有脚巴印。人家告上门来,自然是姐妹几个一起挨打。

姐姐没法,爬地上由我站她肩头,一点一点攀爬上去:“再垫高点,这就上去了。”姐姐斜着身子把我送进了那个宽大的洞口。洞里除了一大滩的鸟粪,没任何巢穴。真是奇怪了,明明每天都看见那对红嘴老鸦从这里飞进飞出,咋就没鸟窝呢?难道鸟雀也和兔子一样,会狡兔三窟?

往下看,天啦,离地这么高,咋下去啊。姐姐这下连我的小手都摸不着,实在没办法接应我了,只好叫我等她去找梯子。

坐在洞口摇晃着双腿,看山下马路上偶尔一两个人过路,姐姐下山竟没了踪影。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大哭起来,马路上似乎再看不到一个人影了,一种孤独无助和黑暗的恐惧袭来,我拉长了嗓音喊叫。这时,区武装部长蒋叔叔到房屋后面撒尿,抬眼看见我在山崖哭,这才扛着梯子把我给弄下来。这一晚上,姐姐和我一样没逃脱“竹板炒肉”的奖赏。

原来姐姐下山找不见梯子,遇见同学问作业,两人一看书就忘了我的存在,自然陪我一起受罚了。想想,那些年,还真没让姐姐少陪我挨过打。


上学读到鲁迅的百草屋,别的没记住,捕鸟的办法倒是学会了。冬天来临,高原一片银装素裹,整个山区难得一见裸露的黑土地,鸟雀们纷纷飞临有人家的场院觅食。到处都是花羽毛的画眉鸟、泥灰色的麻雀、黑白箭毛的水鸟,偶尔还会有一两只竹鸡飞来。

我和弟弟们翻出家里的簸箕,在门前扫出一块空地,撒把麦粒,躲门后偷偷观看。不一会整个簸箕下面都是麻雀和画眉跳来跳去,而水鸟特警觉,轻易不会进去。一看见有鸟进入,姐弟几个就你争我抢去拉绳索,等把绳索抢到手,鸟已经飞走了。最后达成协议,一人一次,这才静心等待,等鸟雀都进了簸箕范围,这才使劲一拉。

这时候,姐弟几个一窝蜂冲出去,从预留的口子捉住一只倒霉的画眉鸟。有心驯养,又怕飞走,就套了细线栓住,轮换守着。可画眉鸟气性大,拒绝一切食物。奶奶说:“鸟是吃虫子的。”

大冬天上哪寻虫子去?我想起每次砍柴时总会在木头里看见长长的虫子,就扛了斧头满柴火堆里翻,见有虫洞的木块,就劈开,不一会还真找来不少。可这只画眉鸟已经奄奄一息,没半天就一命呜呼了。奶奶从漏风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造孽啊,拉命债,小心一报还一报。”

可说归说,还是叫几个孩子烧水褪毛剖膛,收拾好了挂烟囱旁晾着,这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过年时,奶奶用油酥了,几个孩子连骨头渣子都吞进了肚。

再后来,随着伐木大军的进入,别说鸟毫无顾忌地飞院子里来,就周围林子里的鸟也稀疏了。再后来,远离了那片童年的乐园,麻雀都列入了保护种类,稀罕的小鸟也就只能从遛鸟人的笼子里看见了。

去年去一山庄采访林下养殖,主人家全席野味款待,说全都是人工养殖的。可那油炸麻雀,咋就不是童年那个味道了呢?不知道是现在的物种变异了,还是自己的味囊发生了改变,总之,品尝到的再也不是童年那种滋味了。


今日推介


作者笔下的藏地若尔盖,由生活、亲情、风物所组成,穿插其间的是流落西藏的红军,极少见诸文字的早期援藏部队和他们子女的真实生活。作者通过自己在西藏高原的亲身经历,把六七十年代若尔盖的旧时空“再构建”到读者面前:一如纪录片式的,有血有肉的,史碑性的原生态叙述,以小见大,以微彰宏,演绎出曾经响彻在雪域高原的那些天籁和温润往昔。荒原里母女与苍狼的对峙,马背上疯狂的恋情,以及血乳交融般的藏汉民族情谊,揭开了藏地宗教信仰下人们内心的敬畏,灵魂的洁净,情怀的高远等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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