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唉，十唉，五唉
张玉虎
每当临近中秋节，我就会不由自主在想起来两首歌，两首使我终生难忘的歌。每当临近中秋节，我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一件事，一件儿时的往事，一件说起来叫人脸红不已的“糗事”。
两首歌都是关于雷锋的歌，都是关于月饼的歌。一首是《歌唱雷锋》，其中有两句歌词是：“八月中秋节，月饼送亲人”。另一首是《八月十五月儿明》，这首歌以雷锋把自己分到的月饼送给负伤住院的建设者这样一件小事为主线，概述了雷锋的成长经历，起首的第一句便是“八月唉，十唉，五唉，月儿明，连队里的战士们分了月饼……”歌唱家郭兰英唱得抑扬顿锉一波三折，十分动听，也十分感人。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中叶，雷锋是宣传重点，歌唱雷锋的歌儿车载斗量， 关于雷锋的故事更是不可计数，我为什么对这两首歌情有独钟呢？因为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雷锋送月饼的故事，对我幼小的心灵产生的强烈的冲击，我对雷锋就特别的羡慕，也特别的仰慕。当时我所以羡慕雷锋，主要是羡慕那一斤月饼，觉得当一个解放军战士真好，一个人就能分得到一斤月饼，而我们农村人呢，过八月十五一人只能分到一个月饼，有时还吃不到自己嘴里。于是当时便暗暗立志，长大后一定要参军，过八月十五也能大大方方地分他一斤月饼！我对雷锋的仰慕，则主要是仰慕他的那种毅力和意志：手里拿着那么好吃的月饼，他竟能忍住馋，能尝也不尝一口就拿出去送给别人！这一点我做不到，最少是学习雷锋之前我没有做到。每想到这里，我就脸红，我就想起我自己的那件丑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初的那两年，真是不堪回首的岁月，村里人是吞糠嚥菜，难以果腹，能吃上一顿粗粮就眉开眼笑了，月饼对一个农家的小屁孩来说，成了一则故事，成了一个传说，成了“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一个遥远的企盼。就在饥荒稍为缓解的1962年中秋节前，村里的街上流传着一个天大的喜讯:供销社给每人“供应”一个月饼！我们家有四口人，正好可以买一斤。听到这个消息，别提我有多高兴了，不但等着盼着如何吃那属于自己的一个月饼，而且还想着算着如何“多吃多占”父亲和母亲的“份额”，因为在食堂吃饭的那两年，打回来的饭菜根本不够吃，他们都是先尽我吃饱后自己才慢慢地动筷子的……
可是眼巴巴地盼着父亲把那四个月饼从供销社“请”回来，自己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却传来的“晴天霹雳”:父亲和母亲做出了重大决定，把一斤月饼送给姥姥。听到这样的消息，自己的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别提有多绝望了，别提有多愤怒了。愤怒之余，便想到了打一个“月饼保卫战”：趁父母不在屋内，偷偷地从包里拿了一个月饼，藏在了自己的书包里，准备上学时在路上消灭掉。可是，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哪能逃过父母的“法眼”，母亲发现月饼少了一个后，没有怀疑哥哥，也没有怀疑老鼠，而是直接怀疑我。从书包上露出来的油渍又使得她很轻易地便“起获”了“赃物”。接下来，便是父亲的一顿训斥，训得我脸红心跳，无地自容。那年的八月十五，虽然最终吃上了月饼，但吃的很不体面。后来，一看到书包上的油渍，自己就觉得怪不好意思。
上了四年级那年学校搞文艺演出，我们班出的节目是小演唱《歌唱雷锋》，老师让我演雷锋。每当同学们唱到“八月中秋节，月饼送亲人”那两句时，我就脸红不已，为雷锋的无私，为我的自私，不过脸上涂着油彩，别人看不出来。每当穿着军装扮成雷锋的样子站在台上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地警策自己，一定要向雷锋学习，做一个不自私的人，做一个好人。
说的这些，已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
唉！八月唉……十唉……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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