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崞县风情录|任晋渝: 秋菜连阴晴之豆角、刀豆、豇豆(连载)

豆角、刀豆、豇豆

任晋渝

丈人种的豆角是架豆角,母亲院里也常种。地方人管架豆角又叫镰豆,川人好像叫菜豆。叫架豆角是因为它串蔓时要搭架子。架子是用三根粗木条捆扎的。一般一人高。从远处看,夏秋时,畦里的架豆角,像一座座小岗亭。


以往县城驻扎过部队。部队门前都有个这样的绿岗亭,一年四季,都有人背着枪在里边站岗。若是有地方人近了,马上喊住,喝令走开。这地方离母亲站的柜台不远,十字街的另一个角,很大一片地方,和县城的气氛格格不入。往县城这边人来人往,车铃声、汽车马达声不断。部队那边呢,许久也不过一个人。显得冷清。孩子们也不随便到那边玩,害怕一不小心被枪崩。其实,那里人也经常出来的,买菜、日用品,逛街。也经常进母亲的柜台。一个是离得近,一个是他们的团长爱人也在这个门市站柜台。
团长爱人很胖很开朗,大说大笑。她不是本地人,好像是湖南那边的。大约都是外地人,她跟母亲走得近,经常在一块儿说话。她有时歇下,会和她男人一块上街,她男人长得跟她正好相反。她白他黑,她胖他瘦,她粗声大气,他柔言细语。她足足高他一头,俩个走一块,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她没读多少书,他是军医。她看不惯就骂,他呢,耐心讲道理。她后来得了病,脑梗,动静得人守着,她男人一直守着,从没怨。部队解散后,他们还在县城待了段日子,后来便无音讯。女人好像已经殁了。母亲经常说,“看人家,那才叫个人家”。他们在时,母亲带我找她男人看过癣,他给我腿上涂了层南瓜糊似的东西,过了些日子,好了。我们去时,在她家里。部队家属区也有岗亭,但不似那边那么严,在亭子里打个电话,便进去了。
我后来在电视里经常见这样的岗亭,不是国民党军部就是日本人驻防。县城里也过过日本人。班村爷爷的爹就是有次逃日本人,再不见了。剩个小脚老娘娘,把他和妹妹拉扯大。我们在那院租住时,老娘娘还在,经常拄着根拐,颤微微地到井台边用一只小铁桶汲水。
这人也是说没说没了。


班村爷爷有时会带我去大田里摘豆角。大田豆角有时不搭“岗亭”,和玉米混种着,绕着玉米就上去。想摘,钻到玉米地就是。很能结的,一摘就少半麻袋。不多弄,多了,吃不了,还得满世界给人。
院里的豆角却没那么能结。母亲经常看着,什么时候凑够一顿了,才结。也不能等老了。老了,就只能吃豆了。我和妹妹其实是喜欢吃豆子的。这边豆角食单不多,有焯来或蒸了凉拌,有清炒或肉片、肉丝、肉末炒,或是烩菜、焖面。不像川菜,还可以做泡菜,切了丁,做肉末酸豆角。抑或粉蒸。秋后的豆角基本上都有豆子。豆子熬煮后,里边已烂烂,外边却仍旧好好的,咬起来绵且劲道。菜端来,一颗一颗捡豆子,母亲管我们这德行,叫“数牙”。嫌我们吃得慢,“数牙要数到几时?”
除了这种豆角,母亲还喜种刀豆和豇豆。她回重庆或去成都大舅家带来的种。这种,母亲会泡三天,然后才点。她亲自点,轮不着我们下手。豇豆一般和豆角混种,刀豆只在边角地方。不多种,一两棵。母亲其实不大喜欢刀豆,觉得味重。之所以种是为了豆角下去后,好有个混筷的。刀豆入冬后还会结一会儿。不像架豆角,一入秋,自己便萧瑟成一片,叶枯干黄。而且刀豆更容易结。母亲间天儿会去畦里端着笤箕转一圈,把刚摘的刀豆给我看,说,“看又是一把”。她的刀豆摘来多是蒸煮熟了,晾窗台上,收集起来,等冬天拿清水泡来烩菜。当然有时也会吃青。清炒或斜着细切了炒肉末。
那会儿,县城里还有那种纸筒装的郫县豆瓣,上边包了红纸,里边仍有大豆瓣。母亲柜台上便卖,她经常拿来炒在刀豆里,满满的滋味。和母亲不同,于刀豆,不管怎么做,我其实都欢喜。譬如炒肉末,肉末里的八角和刀豆的特殊气味是很投脾的。且肉味的绵里带韧和豆子的皮韧里带酥其实也是一种揉合。加之豆皮的清脆,满满的嚼劲,使得这菜充满了矛盾和含混。若是把郫县豆瓣加进来,把肉末换了回锅肉再或腊肉,就更多了陈年的沧桑还有烟火气。
那叫个风尘味十足。

刀豆有许多别名,譬如挟剑豆,取自《酉阳杂俎》“乐浪有挟剑豆,荚生横斜,如人挟剑。” 我则喜欢关刀豆和马刀豆。让人想及关老爷和刀马旦。秋时候,县城村村搭戏台唱大戏。晋剧、豫剧、北路梆子,少不得有刀马旦。
母亲有时也泡刀豆。县城人不泡菜,不过有泡菜坛子。但也极少。想买,得到土产日杂门市。班村屋里的泡菜坛子,是一个雨后,我和母亲到土产公司仓库里挑的。那里不光有泡菜坛子,还有缸和瓮,满满的一院,露天放着。只有几个坛子,母亲挑时,一直看盖子,沉不沉,口圆不圆,里边是否有毛躁。
我到太原后,自己买坛子。随便哪个百货店都有。相比县城那时,太原如今南方人许多。开元市场上,就经常能遇见许多四川的,买和卖。不过,我很少泡刀豆,只泡豇豆。市场上的刀豆极少,豇豆大捆大捆有。母亲其实也是泡豇豆居多。往年,夏时,她会摘许多嫩豇豆来泡。有时,院畦里不够,就到邻近村里的定明姨那里要。她家院畦大,大田里也种。那时院畦里种豇豆的人只有南方人,县城人最早并不种,也不吃。大约觉得炒来不进味吧。他们不像南方人,可以泡菜、豆瓣、辣椒,只一味清炒。其实,豇豆上了郫县豆瓣,或是肉末,还是蛮不错的。要么,就是水淖过,盐醋蒜末凉拌。且泡豇豆,可以直接生啖,抑或炒肉末。早年间我经常捞了泡豇豆下白饭,很满足的。我到太原念书回来后,已经看见大田里有种蛇豆角的,成片成片,应该是开始吃了。


起初,县城人管豇豆不叫豇豆,叫蛇豆角,应是觉得样子像蛇。其实,这豆其实满满的史,清朝的陈维崧曾经这么写它,“陇上,晓莺低唱。豆荚初娇,小姬一色绿裙腰。迢迢幂野桥。悲歌杨恽家居久。三杯后,惯种南山豆。豆花棚下月毵毵,溪南闲寻渔叟谈。”可惜,一直在南边逗留,以至“养在深闺人未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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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晋渝,山西原平人。太原中华文化促进会常务副秘书长,山西省信用企业协会副秘书长,山西省作协会员。作品主要涉及新闻、通讯、评论、随笔、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传记、专题片、微电影、动漫、布展活动策划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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