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然冬意夜无明
好似娘亲月下行
酒后不知母寂寞
只与清风 化做梦中人
对影
夜半醒 泪沾巾
满眼娘亲
深冬的夜晚，寒意阵阵，冷冷地撩动了那些寂寞，那些过往的伤感！时光总是霸道的想把一切碾碎，事实亦如它所愿，可，不管它多霸道，那萦绕心头的思念却无法消散。
窗外，雾气茫茫，只听见风缠绵着树叶，吱吱的响个不停，亦如娘亲的苦难，在这个冬夜冰心刺骨！
母亲生于50年代初一个寒冷的夜晚！家中姐妹兄弟六人，她排行第二，上有一姐，下有二弟二妹。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新中国，亦属大家人口，举步维艰。母亲出生时红润满面，哭声悦耳！外公甚是高兴欢喜！
虽时值寒冬飘零，穷家破壁，但母亲的到来给外公外婆带来无限的希望，故外公取了一有韵味且怜爱之名一一贵老！然而上天就是如此戏人，外公希冀满满，贵老之名却沧桑无限，一生奔波于生计与老来病痛之中。
记忆里从老人口中得知母亲从小聪明伶俐，热爱劳动，说话好听，乐于助人！那时外公在汉口做事，生产队和家中的农活基本上全落在我姨伯和母亲身上。为了让几个弟妹安心读书上学，母亲毅然放弃了上学读书，专心帮助外婆来支撑这个家！
杨家石桥的田埂边，绵连山水库的抗洪口，到处都有她的身影。母亲插秧、犁田、打磨样样精通，比工分，比女红，比速度，比单手扶梯上谷堆行行能来，劳动质量与强度丝豪不亚于男同志，年年都被红胜大队评为先进模范！
直至今日关于她的美谈余情乡里，为老辈之称道有嘉！我也沾母亲的光，每遇母亲故人都会聊及往常，说我眉眼举止间甚像。伊水天长，心心而相印！每每想到此处，感觉母亲的童年与少年时光是快乐并幸福的！
这也是我写母亲用笔最为自豪的一段，心从欢喜，字由心尖，而无泪花之言！
时光回到了1977年，社会面貌受到文革的冲击，人民群众的思想和生产力消极不前，成家后幸福的生活还未开始，繁重而又贫穷的婆家事务波波而来。我的到来，亦如母亲所说，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我出生一年后，头上无缘无故长了一头脓包——黄陂话俗称“辣里”——白天头不能见风，夜晚头不能挨床，遇着风或碰触就哭个不停，越哭那个包就越长。可怜母亲上午抱着我到镇卫生院打针，下午去生产队干活，回家还要给一家做饭！
那时正值炎热季，母亲整晚只能用一只手摇扇子，一只手放到我后脑勺上，扇啊扇，摇啊摇，直到天光！偶尔母亲打个盹，我就张着小嘴“要喝.要喝”！
这样持续了半年多，在母亲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下，我的包才渐渐好转，她才可以勉强休息一下。想想母亲后来多病，与我幼年的折磨，又哪分得开？
我匆匆赶来的人间
有你发丝葱茏的三春
把我从太初一粒尘沙的虚无
幻化成珠贝炫目的一道光彩
从此
生命之门被你打开
你倾倒呻吟
倾倒血汗
我哭 你笑
睁开眼睛
就是你温暖的胸怀
你深情的臂弯
你散着乳香的碎花衣衫
娘！我从你生命里站起
我一步一摔的长大
是你双膝磨砺的痛楚
护着我一路前行
奔走于你项脊的风一直在吹
从软到硬 从暖到凉
从丰盈到枯瘦
大山高耸，田野坦荡
都是你命里的戏台
娘！我从你的生命里出发
时间到了八十年代初期，祖国分田到户的新风吹遍神州大地！家乡到处是一片热情高涨的劳动之风，庄稼人满脸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父亲也有幸到镇办工厂上班，家中的经济条件比以前要活动些，但母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分田到户时，我家分了四亩多田，二亩多地。三家共一头牛，根据田地的多少来安排养牛的天数，我家田地多一点，每月牛要到我家放十二天。加上后来添了妹妹弟弟，母亲格外忙碌，清晨便忙起，一直到摸黑进门，在我记忆中，她那些年从未休息过。
青年时期的母亲非带能干，照顾一家老小井井有条，农活女工样样一流。那时的母亲身板硬朗，做事风风火火，从不曾听她说累了或病了。童年印象中，她就是铁人，吃我们剩下的饭菜，做我们全家的活计。
多少次我被尿胀醒起床，看到母亲依旧在深夜为我们缝缝补补，做鞋纳衣，等我走到跟前喊“娘，你么还不睡？”她才勉强放下针线，笑着对我说：“刚，娘给你做新鞋，过两天你就能穿上它上学了！”
90年代初，一个暑期的下午，我们湾门前塘水快干了，半湾人都跳进塘里捉鱼。父亲最喜欢这个，他拿着虾扒刚下水，一脚就踩到了破玻璃瓶上。这下不得了，鲜血直流，等到拉上岸时脚掌已快切断。
大热天，要是发炎可不好办！母亲立刻找来一辆板车将父亲扶上车，拉着我一道将父亲送往镇卫生院。那时的路没有现在这么平整，一路上坡坡坎坎，父亲疼痛难忍，不免大发脾气。而我又不懂事，有时还不帮母亲推车，跑到一边去玩。
可怜的母亲，边拉板车边闷哭，又渴又饿只到天黑才将父亲拉到医院，半年后父亲的脚才基本恢复。期间母亲不知遭了多少苦！就算写上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2000年十月我刚刚结婚，等客人离去后母亲累倒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有累的时候，原以为是近来操办婚礼劳累过度疲劳所至，就没有当多大的事。等到过年才发现她日渐消瘦，精神不振，这才到区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们太大意了，病人糖尿病都四个加号了。
我和弟妹都如雷轰顶，我母亲是什么人，铁人，她怎么会病呢，她怎么会病呢！然而医院不会与你开玩笑，母亲真的病了，糖尿病糖尿病！积劳成疾累出来的病！我无数次自责，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其实她这种症状两年前就有。
母亲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哪怕被查出糖尿病后，她也从不把自己当病人看待，该干的活照样干。直到2014中风偏瘫住院，她才将自己看作病人，她才相信自己真的病了！母亲用她无私奉献的精神走完了她生命的全部，留给我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我从你的生命里出发
沿着你血脉里看不见的故道
隐去青春尖锐的锋芒
收藏阳光炊烟和铺满人间的暮色
我成为你的命
娘！
你为我担起世途上
所有的大寒大雪
给我春日与晴空
云鞋与布衣
翻旧了一座座崇山峻岭
浩水苍颜处
纵使我扛得起养家与工作之重
却始终陷落于紫燕衔泥
无以为报
我们总说红尘万丈，而路途遥远，在一些尽孝与生存的交错路口，我们往往会迷茫于前行还是拐弯，致使悔恨与思念伴随余生。
夜已深，我哭了！在这样的夜里，沉寂在过去的回忆里，才发现母爱像那远去的春天，在等待冬天来临的时候，悄然若失！于是我把自己沉没在泪海里。
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凉了我的心！
本文作者曾庆刚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曾庆刚，男，出生于1977年，老家黄陂蔡榨红梅村曾邓家田。1993年毕业于上岗中学，1996年毕业于黄陂职高。现从事家电维修行业。业余时间喜欢读书看史，爱好散文与诗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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