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撤掉，换上他给起的小名“卫卫”！提起小名，不得不提老头当年的一段趣事！70年代末我出生时，Guojia领导人名字中带“锋”字，于是老头寄我厚望，起名“李卫锋”，小名“卫卫”！
名字就这样起好了，也叫开了！如今想想，老头当年觉悟还蛮高啊，没想着光宗耀祖，只想着保家卫国！可谁曾想，老同志不久就退了，老头心说“不行啊，如果还继续用那名字，怕是不好！”
（老头所记的后人出生日期）
说换就换，老头毫不含糊！此时，他沿用了大哥二哥的起名规则，将“李卫锋”改为如今的本名。学名是改了，小名“卫卫”却已经传开，也早已被隔壁左右及湾里人接纳，老头没法，只得沿用！
那样一个年代，我没经历过，无法体味个中滋味，但仅从老头对我起名改名一事，此刻的我也能窥中一丝！得……不细论，不深说，本就些许文字写写老头，扯那多干嘛！
年青时的老头，可谓风声水起，名响一方！其时，他是大队乃至公社搞机械的一把好手，什么拖拉机、辗米机、各类粉碎机他都在行，不仅会操作，还会修理——甚至大修——用当下的流行语来形容，得称“机械达人”！
（老头——机械达人）
既是“机械达人”，老头当然得整天跟机械呆在一起。在那个论“工分”的年代，老头整日忙着大队里的“机械事务”，年青的母亲只得起早贪黑，在不占用出工的前提下，忙里忙外！
我不知道母亲当时有没有抱怨，只知前些年她稍有提及，说老头只顾队里的“一些鬼事”，完全不管自家活。听到母亲如此言论，老头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她嘿嘿地笑，在我看来，那嘿嘿声大有“一笑抿恩仇”之意！
老头的辉煌时刻，我不曾见证，也无从知晓，只在后来归乡陪他闲聊时，他才扯上那么一小段！
老头说，他曾在大冬天穿件破棉袄，腰系一条“要子”（乡间草搓成的短绳），在乡间的土洼路上，随处留下他突突突摇柴油机的身影；老头说，因为他的聪明勤快，被大队派到枣阳，考拖拉机驾照。
（老头——机械达人）
老头说，他曾有机会成为公社“食品”里的正式工，可旁人也想着那名额眼红作怪，于是流言四起。公社里器重他的领导说“别人的心思我知道，既然如此，名额取消！”……
老头还说过很多很多，但基本上属于想到哪说到哪，我终究无法还原成串！偶尔我会问他，正式工名额被弄没了，内心可有怨恨？老头一脸严肃地说“当然怨恨！你看，他（起流言之人）瞎说没好下场吧！”
随后，老头又嘿嘿地望着我，半眯着眼，“要是当年成了正式工，那就不能生你呢！那我就少了一个伢！你说我现在还怨不怨？”好吧，最终还得感谢那人，他在毁掉老头的同时，也成就了老头，更成就了我！
（老头——机械达人）
到我有印象的时候，老头依旧摆弄着他的机械！此时的机械，已不是拖拉机，而是榨油以及棉花加工成“净花”的机器。
湾北头有个油坊，离家百步远。油坊平日大门紧闭，待菜籽、花生、黄豆成熟之季，它才有了生机。每天四五点钟，老头便穿过我的酣睡，仅着母亲做的蓝色“的确良”短裤，前往油坊。
在我起床上早学时，母亲已经把满满的干干的盖着两个荷包蛋的一大“头碗”面准备好，让我带给老头。蛋香终究诱人，我小心翼翼地端着，深怕有个闪失，边走，边望，边闻……
（老头——机械达人）
我知道，老头一定在粉碎机旁！每次，我都看到他双手举过头顶，扶着右肩上装满炒好的菜籽的筐，行至粉碎机帝，稍弯腰，筐对着斗倾斜，那菜籽便在一阵哗啦声中尽入斗内。
粉碎机依旧运转，那些油油的香香的粉末源源送出。老头拿了特大号铁锹，半扎了马步，有节奏的一锹锹挥舞。老头手臂、小腿以及赤裸上身的肌肉也在他一锹锹的铲动、抛洒中时松时紧！
幼年的自己，总对他健壮的身体羡慕不已，尤其是那一块块鼓出的硬邦邦的肌肉，老想着怎样才能到他那种程度呢？可那时我更羡慕的，是油坊偶尔的“加餐”！
（老头——机械达人）
油坊总共七八个人，遇着年成好，菜饼大卖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举行一次丰盛的会餐！会餐，要么到某家，要么直接在油坊。那年月，我总打探着他们的会餐啥时举行，老头当然知道我的小心思，可他老是嘿嘿不语。
某天，老头神秘的跟我说：“你中午放学的时候，到油坊找哈我！”我傻傻地问：“有么事？还要专门放学去找？”老头丢下一句“叫你来就来！”便不再言语。
老头的话，当然得听！放学路过油坊时，直接进了油坊大门！“哟呵！开火吃饭呢！”此刻，我才知道老头神秘的背后，原来是这丰盛的午餐！油坊的伯伯、叔叔、哥哥们看我去了，二话不说，拉了我就入伙！
（今天，老头和他曾孙）
每次，总能吃到撑！那个年代，鱼、肉不是经常能吃到的，得逢年过节，或有客到时，母亲才“割”上一两斤肉……而油坊的肉，则是大碗大碗，大锅大锅，或红烧萝卜，或孤身红烧！
或许就在那会餐中，幼时的味蕾便已养成，从此，关于猪肉，只爱这两种吃法，乐此不疲！
到我小学高年级时，老头因为自家田多，车水麻烦，于是他狠狠心、咬咬牙，硬是买回一台柴油抽水机。母亲终是心疼钱的，一个劲儿地埋怨老头"花这多钱，不晓得得几多谷才换得回！"
（老头在自家门前）
老头依旧笑眯着眼，望着母亲说“嗯怕我是只跟自己屋的抽？我咧是准备赚钱的！”果然，老头用那抽水机赚钱！农忙，多旱，又抢时，自从老头在自家田边摇响抽水机，灌溉自己农田后，湾人觉得还可以啊，省时省力！
老头自此就忙开了！帮家家户户抽水——柴油别人家出，他收取每小时一块五还是两块的费用……湾里有了第一台抽水机，肯定就会有第二台，有人觉得这生意不错，还能在湾里赚钱！
幼年，看到别人家也跟在老头后面买抽水机，心生恨意，“是么样跟到别个学呢……”可老头依旧乐呵着！原来，他有法宝，他是“机械达人”啊！柴油机，不免出故障，屋的老头会修，别人却不会！
（今天，老头和他曾孙）
抢时季节，湾人当然会选择运行良好的抽水机，我家老头，当然是他们的首选！作为“机械达人”的老头，在抽水机闲时总尽心侍候。他把柴油机大卸成一块块，甚至，还把活塞从气缸中取出，细细研磨！
到后来我上初中，学了物理中简单的气缸原理后，就在老头摆弄活塞的时候，站他一旁，似无心地说着气缸原理！偶尔，他会转头望望我，眯笑着说“可得啊，书还冒读到猪肚子里去！”
老头的话，让我原本显摆的内心顿时怏了！老头面前，我显摆个啥，他可是“机械达人”，跟这柴油机打了一辈子交道！我那只不过听罢两节课的理论，在他几十年的经验面前，又有啥可显摆！
（今天，老头和他曾孙）
机械面前，老头确实是聪明的！大冬天，柴油机在低温环境下不易摇着，得拆下进气管，点个小火把放那气口边，边摇边吸热！老头嫌每次拆装太麻烦，于是，他在进气管上钻个孔，并焊上螺帽！
温度正常时，拧上螺丝！天冷时，直接把螺丝旋下来，让火苗通过那小孔往进气管中窜……果然省了个大麻烦！到后来，老头终于老了，那柴油抽水机被他以电动潜水泵替代，仅方便自家！
人说“老小老小”，如今的老头，可爱得很！每次归家，他总拉着聊话。老头聊些电视剧中的桥段，聊些道听途说的名人明星家事，聊些村头湾尾听到的别家小事……虽然他所聊的那些，我并不感兴趣，我依旧看着眯笑的他讲得喜笑颜开！
（老头年青时，还是蛮帅气的）
此刻，老头那眯笑的模样，竟就浮现在眼前！好吧，老头，过几天就回来，回来听你“机械达人”的讲述，听你东家长西家短的讲述，听你看电视情至激动时的怒骂……
嘿，老头！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
PS：《当你老了》，一直在莫文蔚与李健两个版本中徘徊，两者都喜欢，最终用李健版！歌词改编自叶芝的《When You Are Old》，据说是他为茅德 · 冈而写，因爱而写。原创（唱）赵照引申为对母亲之爱！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本文作者卫卫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卫卫，传说中的掌柜，幸运搭上70年代末班车，游乡串野，行涉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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