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刚 | 村西那条小河

一条碧水，静静流淌，蜿蜒曲折环绕村西，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向何处去；水中长着各种水草，小鱼小虾出没其间；小河滩上布满光滑洁净的鹅卵石；两岸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树林子；小河面上一座窄窄的条石桥可容二人对面侧身而过。这是我对村西那条小河最初的一段记忆，也是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春天，微风吹拂绿水，如毛细雨由天上洒落着，千万条的柔柳飘拂着，真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啊！小河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多好看哪！确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啊！晚上，我和小伙伴们总爱静静地坐在小河边，仰望那天上繁星点点，那种感觉惬意极了！

（图：网络）

夏天，强烈的阳光照在小小河上，波光粼粼，好像无数颗闪亮的星星掉进小小河里。这也是小小河最迷人的时候。荷叶满塘，荷花飘香。小河面上绿叶搭着绿叶，红花叠着白花，还不时蹦出几条小鱼来。

看那荷叶挨挨挤挤，互不相让；那荷花朵朵秀丽，洁白无瑕，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看看这一朵很美，闻闻那一朵很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的一点不错。

（图：网络）

秋天，燕子往南飞了。小小河边飘满了稻香，小河边上的枝叶变黄了。小河里飘满了树叶，像一只只金色的小舟，随波漂流。傍晚，夕阳照耀在小河面上，我不禁吟诵起“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真美！

冬天，雪花纷纷扬扬，但小河上仍然是那么热闹。瞧，孩子们在结了冰的小河面上进行着花样滑冰，有的在小河边打雪仗。欢声笑语在小河上空久久的回荡。

（图：网络）

那是我记忆中的小河，那条小河娴静得像一位抚琴而思的少女，她时常出现在我的深思与梦境里。每当想起记忆中的小河，我的心不由一阵悸动，记忆便随河水流淌出来……

村西那条小河是村里所有孩子的乐园。

小时候，家长和老师是明令禁止我们这些小孩子去小河边玩耍的，特别是夏天。因为平时看似温和的小河，在夏天会变得异常狂躁，汹涌的水流裹着泥沙，浮着泡沫，会冲垮小河面的条石桥，淹没两岸的树林子，甚至还会无情地吞没幼小的生命。邻家有个小孩，有一次去小河边观看暴涨的小河水，一不小心竟被洪水卷走，永远地离我们而去。

（图：网络）

尽管小河会偶露狰狞，但是我们还是经不住诱惑，一次又一次，偷偷的往小河边跑去。毕竟，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小河还是平静而迷人的。况且，那里有太多的东西让我们感到好奇，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我们去探索。

放了学，没有了老师的约束，我们就像一群出笼的小鸟进入了一个自由而广阔的空间。那时候，家长们是很少有时间来管教我们的，做父亲的天天在生产队里忙碌农活，汗珠子摔八瓣，累死累活；做母亲的则日日在家里操劳家务，琐碎事一大堆，似乎一刻也不停息。我们突然发现，只要身上长出了两条会跑的腿，就可以满世界去游逛去探险了。

（图：网络）

村西那条小河，好玩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隐身于粗壮的树干背后，一声尖叫，与同伴玩捉迷藏的游戏；爬到树上掏鸟窝，越爬越高，脚下树枝乱颤，心惊胆战，只好知难而退；追赶一只蚂蚱至草丛深处，终于捉在手里，一不小心，却又让它跑掉；尾随一只蝴蝶进入花丛中，左扑右扑，不知怎么却又失去了目标！

寻一处僻静的小水湾，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小心翼翼下水，曲膝弯腰，目光透视水中，看准鱼虾藏身之处，张开两手，悄悄靠近，迅速合拢，捧出水面，细细查看，却只有满手泥沙和水草，一阵失望，洗洗手重新开始；还有抠螃蟹、捉青蛙、游泳、从小河滩上捡起薄而光滑的石片在水面上打出一串水漂——每一件事情都会让我们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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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有趣的事情。

一日，我们在条石桥上玩耍，一位盲人从对岸远处缓缓而来，手里拿一根竹竿。我们先是抬头张望，然后不约而同纷纷退到小河的这一边，一时全哑了声，怀一颗好奇心，要看盲人过小河。盲人走到对岸桥头，手里竹竿左探右探，欲行又止，犹豫不前。

我们也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里。这时，平时最不爱说话的村头小成哥跑上小桥，一直跑到盲人面前。只见他伸手牵住盲人手里的竹竿，要带盲人过小河。盲人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放下竹竿，又牵住盲人空着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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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小成哥引领着盲人慢慢走上小桥。盲人一步一探，十分小心。小成哥也是缓步慢行，不急不燥。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小桥仿佛变得很长，流水也似乎安静了许多。小成哥和盲人终于一起走过了小桥，走上了小河岸。

我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盲人掏出五角钱要答谢小成哥。我们却异口同声替小成哥谢绝了，又补充说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盲人离开后，我们欢呼着把小成哥簇拥在中间，像是簇拥着一位凯旋归来的英雄。

有时候，我们会沿着小河一直往前走，只顾高兴，乐而忘返，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玩着玩着突然发现天色已晚，急匆匆往回走，又突然发现回家的路是那么遥远。

（图：网络）

每当这个时候，小河滩上就会响起家长们心急如焚的喊叫，声音悠长而高亢，一声刚落，一声又起。回到家，一顿打骂是免不了的。但是，父母的打骂从来都没有阻止住我们走向小小河的脚步。类似的事情总是在童年时期反复上演。

村边的小小河是一幅彩色的画，时时印在我的脑海里；是一首抒情诗，时时萦绕在我的心间；又是一支动听的歌，时时回荡在我的耳边……

啊！村西那条小河，你是我童年的乐园，我怎能将你忘怀？

本文作者李金刚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李金刚，湖北省楹联学会会员，黄陂区诗词楹联学会会员，黄陂区蔡店街道蔡店中学教师，《红土》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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