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去年此时，洪水肆虐，淹了街道，垮了房屋，毁了田地！暴雨中，洪流中，晓雪有了此文！一年后的今天，武汉关已破警戒水位，黄陂，近日也频发暴雨橙色预警……祈愿今夏无灾！
史上持续时间最长降水量最大的特大暴雨袭击了长江流域，天上的雨往地下倒，地下的水到处流，肆虐横冲，街道成了河，广场成了海，整个城市成了汪洋泽国。江河暴涨，路冲毁了，堤坝溃了，墙倒塌了，房屋垮了……
从清晨到深夜，到处都在传播洪灾的信息，看着铺天盖地的各地水情预报，心情异常沉重，在心里默默祈祷雨早点停下来，也祈祷正在遭受洪涝灾害的人平安。与此同时，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有关暴风雨的记忆，突然鲜明地跳出脑海……
图：静水微澜
在那遥远的山村，有我的老家。从家里到小学途中有一条小河，没有桥。枯水时节，河道里随意散布着一溜大大小小的石头，我们每天上学放学都蹦跳着跨过这些石头奔向对岸的家或学校。一天要走几个来回。
小河蜿蜒曲折，河水清澈见底，小鱼在水草间穿梭嘻戏，河床细沙如雪，散布着小小的贝壳和各种各样的鹅卵石，岸边青草地上开满各色野花。我们常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砍好柴或扯好猪草后，到小河里洗手洗脸，偶尔也会在河里玩耍。
河水清且浅，才及小腿，捡贝壳，拾鹅卵石，捉鱼摸虾，幸运的还能逮到一两只小螃蟹呢。夏天，小伙伴们索性就在河里玩水，打打闹闹，疯够了，各自背着柴或提着装满猪草的篮子回家。这个时候的小河，无疑是孩子们的乐园。
图：静水微澜
可是一到雨季，河水暴涨，不仅淹没了河床，甚至几欲与堤岸平齐。
此时的小河，早不复往日温柔平静，而是浊浪冲天，河水湍急，打着漩窝怒吼着喧嚣着用力冲击两岸，似乎想冲破河堤的阻碍自由流淌。数次撞击无效后才不甘地冲往下游，却把愤怒的咆哮和恐惧留给两岸急于上学或回家的孩子。
一场暴雨之后，年幼的我们是不敢趟水过河的，因为湍急的河水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打翻在水里冲下河去。每年都有小孩子被大水冲走甚至丢失年幼的生命，因此，每到洪水季，常常是家里识水性的壮年男子接送孩子上学。
图：网络
那时，父亲长年不在家，每每放学时刻，别的孩子都欢叫着爸爸或叔叔哥哥来背他们过河回家，我却只能在旁边看着等着。只等到小伙伴越来越少，甚至直到最后一个被家人背过河去，回过头来见我孤独无助地望河流泪时，才把我捎过去。
有时也会遇到本家的叔叔和堂兄来接人，顺带着把我也背过去，多数时候，总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到最后。那个时候，小小的人儿，心里是多么的无助与哀伤！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鲜明，黯然神伤！
每当孤独无助地站在咆哮的河岸上时，多么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或兄长，渴望有随时可以依赖的有力的肩膀啊！可是，一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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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岁月里父爱的缺失，影响了我的性格和人生，使我从少年到成年后一直是个羞怯的女孩，不敢轻易和别人说话、交往。而每年暴涨的汹涌的河水，一直是我怕而避之不及的噩梦，直到小学毕业后离开家乡……
老家的房子，多是土砖房。那年，家里新盖了两间，砖与砖之间缝隙很大，也没有用泥巴糊接，为了省钱，土砖是我帮妈妈和泥做的。因为等房住，砖未干透就垒成墙。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和妹妹们挤在窄小的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雨点敲打屋瓦的声音，还有霹雳雷声和屋外树枝断裂的声音，以及家里漏雨落在盆盆罐罐里的叮叮咚咚声，心惊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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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有刺目的闪电划破满室黑暗，紧接着一个炸雷就在头顶炸响，更是让人惊恐万状！透过闪电，看到外面飘泼的大雨，小小的我，充满深深的忧虑，不敢入睡。
雨一直下个不停，夜已深了。迷迷糊糊中，突然一阵巨响惊醒了我，吓得我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睁眼一看，亮堂堂的。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母亲急切地呼喊着我们：快起来！墙倒了！
墙倒了？瞬间我明白过来，怪不得感觉很亮呢，原来是迎风面的南边的墙受到雨水的冲刷和浸泡，倒了！瞬间，狂风挟裹着雨水冲进了家里，洒落在床上。弟妹们哭喊成一团……
图：静水微澜
我顾不上哭，直接冲进雨里，和还在坐月子却泡在雨水里的妈妈一起，抢着倒在地上被雨水冲涮的土砖。妈妈忙着把墙边的砖一块块垒起来，我帮着把倒在远处的砖搬过来。
未干透的土砖被雨一冲水一泡，很快就散成泥，必须尽快把它们抢搬到雨小的墙边。不晓得手脚被砖砸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在风雨中摔倒了多少回，顾不上痛，来不及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快一秒就能多抢一块砖！
有水糊住了眼睛，不知道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妈妈把所有我能搬过来的砖都垒成墙，可是，只有半堵墙！无论年幼的我怎样竭尽全力去抢搬，最终还是有一部分砖在倒下的时候摔碎了，被雨水淋散了，成了一摊泥，无法垒墙！
好在还有半堵墙，可以暂避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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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拉着一身泥水、打着哆嗦的没有一丝丝热气、手脚上都是血的我进屋，抱着我嚎啕大哭！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时间来哭……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读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我常常泪流满面。我能深切的体会到诗圣当时的苦楚、绝望和无助，还有心里的期盼和呐喊！
暴雨成灾……
祈愿天下无灾！
祈愿天下的孩子在父母的关爱中健康快乐的成长！
祈愿以后的岁月，虽有风雨，但有一双随时能庇佑我，保护我，给我安全感的有力的臂膀！祈愿天下的百姓有一个在暴风雨之夜能安然入睡的温暖的家！
本文作者晓雪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晓雪，中学高级教师。武汉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黄陂诗词楹联学会理事。发表过多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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