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梦妮 | 未曾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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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黄梦妮  图 | 网络

难忘那年花开月正圆，玉桂飘香，他倚坐于庭中，靠在一株老槐旁。那树，是他年轻时亲手所植，每年花瓣落如雨，他的脸便多了几道皱纹。

于时，我年幼稚嫩，与他相对而坐，听他讲什么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吟起“银烛秋光冷高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他会牵起我的小手，到院外寻找点点“萤光”，庭院的天窗总是引人想象，他时常说，今天的星月，和那时一样，于是便讲起他的所经所历。

后来，我离开了那里，因为他总是指着天空中的飞鸟说：“你该飞往远方了。”

再后来，我在一页页散发着油墨味的书本上，读到那些他曾给我讲的和没讲的。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我看到的不再是那方天窗。

于是，我再也没有踏上那条泥泞的路，每年归鸟南飞，我只是笑看春色。在海边，在山顶，在公园，却总未出现在那个庭院。

很多次，当又一个周末来临，我总想着去图书馆，去江边放风筝，却从未选择那偏僻的村庄。我可以选择它，但我早已遗忘了它。

又过了几年，我以为生活只会越来越美好，谁曾想，那个噩耗终于唤醒了我记忆中的村庄。

他，离开了人世，他的亲人不多，我是其中一个，但是他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下葬那天，大雨倾盆，道路被雨水淹没，大概是老天在为他哭泣吧。

妈妈说，道路泥泞难行，让我不要去他的丧礼了。那几天我学习压力很大，又心烦意乱，我又一次做出了背弃那条道路的选择。

十几年来，我想从我家通往那个偏僻村庄的路已积满灰尘，那是他的家，也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五年后我离开了，便再也没有回去，直到今天，我开始有了一丝留恋，却发现，那条道路已被贴上封条。冰冷的挖土机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这条我从未选择的路，再也不能让我选择。

恍然间，潸然泪下。这条通往故乡的路，一直摆在我眼前，为什么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我只希望在槐树下长眠的他，不被城市扰。

原来，这条从未选择的路，成了一条再也无法选择的路，这是我的家，是我人生的缺憾。

本文作者黄梦妮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黄梦妮，15岁，父母是黄陂人，小时候经常跟随父母回乡，现在武汉读书，曾两次获得楚才作文竞赛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