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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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的滋味如何？是青涩、苦涩还是无色无味清淡如水。初恋的感觉呢？是羞涩、本色还是色香味俱全回味无穷。那爱情最终的味道呢？是否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近年在苗乡逐步扩建的中学
多年前，一个苗族少年调皮捣蛋，但又怀揣梦想从城市学校转入一所期盼已久的乡村中学就读。之所以期盼只源于少年在儿时听兄长们所讲的隐藏于大山之中的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那是一个让人充满期待与憧憬的世界。少年当时这样想。
这所中学也是在群山之中，还是刚建立的，它坐落于苗乡深处的一处集镇上，方圆数十里一座座苗寨与它相望，只是集镇里并没有算得上是本土的一家苗家人。少年踏入学校后感觉一切都是新奇的，从此一定会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少年暗暗下决心。其实少年是个非常懒惰的人，他希望这里的朝气能够带动自己奋发图强，还有充实、欢乐。
新的环境注定有新的生活，可是少年的心却平静不下来，少年有一恶习，就是喜欢打架，这里的世界太过平和，他还在不太适应，上课时老走神。他应该是在回味以前板砖纷飞、哭爹喊娘的场景。少年觉得其实自己不属于这里，或许应该到校园外的山野上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天是蓝的地是绿的，春风轻拂脸庞，少年感觉到自然的气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夕阳西下，回到学校少年站在楼上教室门口的护栏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幢教学楼下小操场上几个女同学跳着橡皮筋，是一个秀发齐肩身轻如燕的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觉得她可爱、单纯还土气十足，都读中学了，还在玩橡皮筋，真是个淳朴的世界。
少年想应该走近点看看，或许去食堂问问今晚是否有宵夜也不错，反正都在一条线上。放缓脚步，少年认真看着前面的人，她的脚步是轻快的，她的面容却略带忧郁，不，应该是那小巧精致尖挺的鼻子上有一双忧郁的大眼睛，因为她看了看他，是他捕捉到的。是个值得研究的女孩，少年想，没有架打的日子生活也应该充满阳光。或许此时懵懂的心已经产生了丝丝爱意。
曾建于大山苗寨旁的民族中学教学楼
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年的成绩不好也不坏，他觉得考个高中再读三年书，然后当几年兵回来按条件分个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这辈子找个媳妇再有个孩子就差不多了。少年很坦然，觉得人生就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只是日子很无聊，太过于平淡了，完全没有兄长们讲述的建立于苗寨旁的中学那种校园生活。
少年又扭头看了看隔壁教学楼的一间教室，快下课了，放学后晚自习前她会做些什么呢，应该找她的同学也是自己的朋友出去吹吹风才是。晚风中朋友一脸茫然又笑得东倒西歪。是啊，老师说要杜绝早恋，可是这男女同学交往是不是早恋呢，少年不清楚，有老师说要把握个度，可自己又不是找媳妇成家，这个度在哪儿呢，少年犯愁了。少年想啊想，觉得还是应该征求下她的意见，于是朋友带着他的书信离开了他。“我们都在一个学校里，即是同学自然也是朋友，或许我可以叫你声哥哥……”，少年收到这张纸条后很高兴，他记得自己模模糊糊看过红楼梦，里面有个林妹妹。
新的一天代表着新的征程，学校里天天吃粗粮、白菜、洋芋，油荤少得可怜。少年计划请女孩吃次宵夜，可是这方式让少年为难了，正大光明的可是会被指指点点，藏头露尾的要是被发现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直接个处分，还是法不责众，多邀上几个同学、朋友也好。
说是宵夜，其实也就是在一同学租住的小房子里煮面吃，自己带的油盐酱醋，家里炸的油泼辣子拌猪肉，味道实在是好极了，只不过还是有很负责的老师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进来查看了下这喧嚣的源头，当看见几个如狼似虎吃着东西的学生时，老师平静的说：时间很晚了，吃完早点休息。于是少年想，我们如何休息呢，看来只好坐等到天亮啦。这一夜无眠这一夜无语，这一夜少年不知道女孩的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们从认识以来就很少说话。或许只是在用心交流吧。
春风已去夏日炎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年在思考，都认识3个月了，聊天不多，单独相处简直没有，应该带她去看看风景的。于是一片小树林里有了一对小小的身影。少年本来有许多许多话想说，但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林间穿梭忙碌来回奔跑采集山花野草的女孩。
久久的，少年说了声：过来坐坐吧。女孩有些微微脸红，还是走到少年身旁坐了下来。无语。千头万绪少年理不出一点思路该从何说起，他觉得学习上自己从不在意，生活里又是无忧无虑，别人的喜怒哀乐自己又不愿探听，这如何是好。夕阳下两个一直在傻笑的人完成了算不上的第一次约会后分开回到了学校。
平淡无奇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半。其间少年喜欢在假期去女孩家在的集市看看她的身影，虽然只是偶尔相视一笑从不说话，少年也乐此不疲。少年也喜欢在假期跟随女孩家周边的苗家人在山野上四处狩猎。
少年听老人说据苗族古歌记载，苗家人自从离开了自己民族的起源地后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迁徙于万水千山中以狩猎来维持生活。虽说现在的苗家人有了稳定的安居场所，但千百年的狩猎习惯却依旧没有遗忘。少年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大多时候只能猎得山鸡、野兔之类的，但广阔的天地让他觉得可以尽情奔跑，展翅翱翔。
在回到校园时已是中学生涯的最后一年。又长大了两岁，少年觉得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是不是应该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呢，秋风细雨中少年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乡村小道上游荡。少年喜欢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自己或许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喜欢言语只善于用心去感受。悄然回到教室，少年接到一张纸条，女孩问他为什么不快乐，少年回复女孩，想你了吧。于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少年和女孩坐在一间别无他人的小出租房里聊起了天。
少年觉得这是一年半来最快乐的时刻，原来他们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讲，他们了解了对方的家庭，他知道了她的生日，她知道了他的星座，他们知道了彼此一样的年龄，他们还知道了原本他是个弟弟，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当哥哥。少年拉着女孩的手，心想，糟啦，老师说的早恋来啦。他久久端详着她娇美的面容，然后亲吻了下那樱桃小嘴。坏啦，初吻之后女孩有些焦虑的对少年说，要是怀了孩子怎么办。
少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听过这个故事，接吻会让女人怀孕，不过那应该指的是以前对常识与知识都不大了解的人，望着一脸认真、焦虑的女孩，他想她真的单纯、可爱，他避重就轻地解释、安慰了女孩。他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他已经开始在心里勾画起他们的未来，女孩好好读书，考上师范，以后教书，等他当完兵回来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少年在心里笑了，他觉得这样的人生应该是完美的。
或许是这一夜的原因，少年和女孩的理想变得清晰了起来，少年也有了奋斗的动力，他们的关系也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课余时少年和女孩会悄悄去山野上看风景，有空时他们会在星星的陪伴下在小道上聊天，有时到了星期六少年会唱着“又是星期六，背起书包回家咯，家中的人儿哟，还在等着我……”这首少年改编自“九月九的酒”送女孩回家。少年喜欢和女孩呆在一起，因为女孩的微笑和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让他着迷。
时光如梭，在人有限的生命里都说快乐的时光总觉得短暂。转眼这一个学期就要结束，此时已是初冬时节，今夜是女孩第一次主动约少年外出谈人生。明亮的月光下，站在数百学生唯一能够使用的水井旁，少年能感觉到女孩的紧张与不安。
女孩说我们还小还要好好学习，少年点头默认。女孩说家里人不希望自己和苗族男孩交往，少年愤怒了但是无语，这样的气氛让女孩感到惶恐，她极力解释着，最终少年向女孩要了两颗纽扣后默默离开了，女孩所述说的情况少年也正遭遇着，只是自己可以抗拒，女孩呢，年龄是个问题，但民族之间因为历史原因暂时遗留的一些隔阂让他无言以对，想想自己的父母通过自己的努力走上工作岗位，并不比其他民族的人逊色，但现实很无奈。就这样，整整一个假期少年没有在外出，他在思考人生的意义。
中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少年告诉女孩，安心读书，没人会打搅她的。坐在教室里少年想起一句话，人不轻狂枉少年，也想起了那板砖纷飞的时代，因为家庭的缘故，少年从前不识愁滋味，现在愁眉不展，少年觉得应该喝点酒。醉得一塌糊涂后少年认识了更多的江湖豪杰，为了兄弟少年砸烂了教室的门窗，为了义气少年提刀杀入学校砍伤老师，为了尊严少年视帅哥如毒瘤抬脚就踹……如此种种少年是整天云里来雾里去的，谁也管不了，谁也懒得管，都在想，自作孽不可活。
又是一场暴风骤雨后少年的手被自己抓在手中的碎玻璃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夜风从破碎了的窗口吹进。朋友把少年拉到了教室门口，少年望着滴血的手如痴如醉，这时耳边响起了女孩的声音，不要这样做，好不好。此时少年很冷静，虽然他的酒意正浓。少年想出去走走，女孩陪着他，因为少年走路还在摇摇晃晃的，她要扶着他。
小道上曾经留下过他们多少的身影少年已不记得，他此时心乱如麻，他觉得自己有太多的压抑无处发泄，少年突然抱住女孩亲她，女孩没有出声只是奋力的想与少年分开，少年的力气太大，女孩哭了，少年将女孩压在了身下，此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女孩也不在哭泣，只是默默的盯着少年，少年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少年突然感觉到了那股忧郁的眼神，少年翻身而坐，这是怎么了，明明对自己说好要让她幸福的，怎么能伤害她呢，她以后的人生还要面对许多的考验，自己应该要远离她而去。
女孩已坐起来，她是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在少年耳边柔声细语地述说着前尘往事，少年的心是甜蜜的，此刻充满了柔情。随着校园的临近，少年和女孩分手了，望着渐行渐远的倩影，少年知道，此生恐难再回首。
又是一个秋风细雨的季节，少年离开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乡村中学来到了一所职业学校里，但是在这里少年的心很空洞，勾画的梦境已经破灭，少年不知自己何去何从。这所城市中的学校因为刚开办不久，只有少年一个人是借宿生，当然他住的宿舍里还有一群隔壁中学的小伙伴，不过少年觉得很孤独，他时常会唱起一首歌：忘了吧，再想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烦恼多一重，还不是有始无终，来匆匆没想到去也匆匆，昨夜梦却见你含情笑容……
春去秋来冬还在，又一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少年不想再呆在学校里，毅然去报名应征了，可是在最后关头政审把少年刷了下来，真是报应不爽。当关系网搞清楚后负责政审的人员有些愧疚，当政审人员的头带着歉意表示来年绝没有问题时，少年已无心在应对，这个兵本来就已经没有意义又何必在意，少年已经断了当兵的念头。回家吧，书也不想读了。
回家后少年确定了个曾经的苗族女同学做了女朋友，少年想，新的生活应该会有新的梦想。然而少年错了，当少年变成青年，当女朋友变成妻子后，连妻子也还能感觉到青年的苦闷与迷茫。女孩已经长大，青年的心时常会隐隐作痛，好在他偶尔也能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她的消息，知道她一路高歌上完高中上大学，很快就要毕业了，青年的心多少有些欣慰。
这些年青年除了心痛骨头也还时常疼痛，但他总是爱忘了自己是个有家的人，平时忙于生意，但痛苦来临时他只会自己依靠酒精来麻醉自己。青年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时不时就有抛妻弃子遁入空门的念头，然而却又总有不甘，或许是时光老人还未医治好他的心病。
岁月匆匆，转眼已过去了15年，他还是没有忘了她，一直以来他或许就是在等一次机遇，他想问问那个曾经的女孩，是否知道15年前一本杂志上刊登过的关于两颗纽扣的故事，如果知道会不会埋怨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是否还会选择分手。
在他们进入而立之年后的一年他等到了她，他们彼此的家离得不远，他想去看看她，可是自己曾对自己说过不在打扰她，可是青年想要一个答案，他去了她那里。朋友们也在，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为了这次见面看起来很正常朋友们想到了万里长城（打麻将）这项需要人力共建的工程。抛开初见时的惊讶与慌乱，他们此时只是桌面上的对手，可是青年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触手可及却又咫尺天涯，他想到了很多人在传说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最终只要了她的QQ号。其实青年明白，这一去一回也算是永别了，所有的答案都会在那QQ里，当年的女孩不知道，就算现在触手可及，青年的手已无力在牵住她的手，或许最后他甚至不可能在走到她的面前。
分别后15年的历程究竟是什么样的，青年有些模糊不清，他与曾经的女孩在QQ里寻找着答案，他们用了两年的时间理清楚了以前18年光阴中最初那两年半的故事，剩下的时光中他们很少提及，因为里面很少有彼此。让青年唏嘘不已的是中学毕业那年，毕业后女孩写给他的信他没有收到，青年没有问内容也不打算在追究，因为已经没有意义，过去的都亦然过去，答案已全然明了，未来属于有梦想有希望的人，他和她只是在圆一个梦，梦里只有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与秀气、单纯的女孩，从此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不会再有来往。
已然过了20年，青年感觉很累了，在这短短的人生中他觉得除了自己对得住自己，没有什么是对得住别人的，好在报应已来，不要再牵绊别人，让他们都放手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而自己只需延续着残缺的生命，在时光中反思，然后苟延残喘活着感悟生死的无常，命运的蹉跎，最后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发出一丝感叹：梦归处，心已死。
看山野纵横
只余笛声依旧
寻天涯人
海角已无踪影
望苍穹
以为明了
想坦然
却是优雅不起
梦归处
心已死
只留细细青丝存世间
不甘心
又如何
终是白骨一堆
想一世红尘
到头来何处是归途
只见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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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秋缘、网络
视频来源：周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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