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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卫|工分手册里的希望  (散文)
工分手册里的希望  (散文)
马文卫


        “庄稼人不苦,打工者苦”这是乡下人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代替了过去那句“一年的庄稼两年的苦”,打远眼光看天下,凡做庄稼人是与苦结成缘的,你看东南丘陵的红壤中插秧的泥腿子们,整天下半截身子泡在泥浆中就像进了地主刘文彩的水牢。你再看华北平原上一年要种三茬庄稼的农民们,种锄灌溉,收割打碾,环环紧扣,没空清闲。别看他们耕地面积少,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手提肩挑,天天奔忙在田地里,从没有直腰喘气的时候。
        而青海的农活儿就不同了。在以往的岁月中,人们所说的一年庄稼两年的苦中,“两年”是指从头一年春开始积攒家肥,拉土填畜圈,过一段时间又把羊牛圈和马厩里臭气熏天的厩肥挖出来,然后堆积在外面的空地上,让妇人们抬起榔头砸上一月四十天,使这些堆积如山的家肥厩肥在盛夏伏天的高温中发酵,增加肥力,等到来年春耕时,拉到地里上肥。
        这里的人田间管理意识比较淡薄,种子下土后,大都几乎是撒手不管。川水地带还横七竖八扯上几道水沟,到时候引来一股河水浇田灌地。脑山地区春播之后就等着秋收,人们懒得到天里转一回,以往人老几辈子没有锄禾的习惯,,最多也就是到庄稼地里铲几棵马刺盖,把几棵大草。人们种的是野庄稼,与这里的农田比,内陆人把平展展的庄稼地收拾成了寸草不生、土细如粉的菜园子。
        这是说这里的庄稼人农活没有内陆人繁重,但并不是说不辛苦,秋天庄稼成熟了,人们拿着弯月的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收获希望,倒排子拉捆子,盘场打碾扬场,拾掇磨物。秋后的整个一冬,庄稼人又为来的庄稼操办野灰,踏灰、挖灰、翻灰、抬灰、打灰、背灰、扬灰,这一环节套在一环的苦力劳作占去了庄稼人所有时间,耗干了庄稼人仅有的一点气力。
        还有头一年准备籽种、更新农具、饲养耕牛、翻歇地、犁茬地以及对生产资料方面的各种投资,庄稼人的活儿没完没了啊!
        过去的庄稼人干的是马拉松的活儿,累不死,也闲不了,天天出工下地,有时候简直在消磨时间哄工分,其实是自己骗自己。人们三百六十五天都忙活在地理,为当年的庄稼操心,也为来年的庄稼准备,很少有清闲的时候,尤其是那段非常时期,一阵儿大干大战放卫星,一阵儿平整土地创高产,白天全天劳动还不够,还有早工晚工。
        人们被搞得筋疲力尽,许多事情干得没有多少意义,空欢喜,人们的指望全在一本《工分手册》上,《工分手册》上密密匝匝写着一堆洋码字。工分哄人,那些洋码字数值合计成千上万,一天的工分只是三角,两角,一角几分。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了,懒散了二三十年的庄稼人狠苦起来,对于一茬庄稼,别说“两年的苦”,三年、四年的苦都下了,但是,毕竟生产力落后,劳动效益不高,投入与得到的比例严重失调,庄稼人的收获常常是事倍功半。
        历史进入新世纪前后,这种陈旧的农耕方式发生了一次根本性变革,这种几十年、几百年,乃至几千年来形成的人们习以为常的模式,竟然在短短的几年间洗涤得荡然无存。
        农村出现的这种变除了表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的更新外,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化肥代替了野灰,二是手扶顶替了耕牛。于是庄稼人被从操办野灰的繁重劳动中解放出来,从跟着牛尾巴推光阴的模式中解脱开来。对于庄稼人来说,最明显的是:苦轻了,人闲了。人们发现“一年的庄稼”并非“两年的苦”,这种状况已经有了十几年之久了。细算起来,在这里现在的庄稼人一年就苦那么几天,有些女人一年到头地里都没去过一回。等到春暖地融,可以播种“大粮食”即青稞小麦豆类植物了,青年人们在老汉们的催促下脱下仅次于城里人的西装革履把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头发苫在顶帽底下便去发动手扶,拉上种籽,化肥,铧犁,播种机,下地了播种,一户几亩十几亩地,最多二三十亩,扶着手扶头蛋,拉着一叶或两叶铧,突突突地一天就种完了,剩下的又是清闲,又是穿上西装革履踏巷道。再等着到小满一过,又同样一天把油菜播种了。
        于是,青年人外去出打工,留下老人和一些妇女抽空锄禾、拔草、浇水,力所能及地搞些田间管理,反正这里种的是“野庄稼”,不兴精耕细作,多半靠天吃饭。
        在男人们刚开始闯天下的时候,女人们在家里很闲了一阵子,由于风里雨里和阳光之下很少去,女人们的脸蛋上就失去了高原红,乡村女子窈窕起来城里的女人都望尘莫及,那脸庞一旦注重保护料理,白嫩起来就像煮熟后剥了皮的的鸡蛋,白有白法,嫩有嫩法,。古人说金屋藏娇,其实乡村的茅屋也藏娇呀,山野村妇,美丽起来一个个赛过貂蝉蔡文姬杨贵妃。于是,女人们象花一样,男人们心里多宽敞。男人们出外打工,也就不要求女人们下地干活,男人女人各有想法。
        割黄田是最繁忙的季节,最劳累的苦活。“八月八,八十老头不在家”,“弯腰割田一天不闲,”木匠怕的是凿天眼,小伙怕的是扯黄田”这些农谚是在讲秋收的艰难和繁重”。有谁能想到就这样已成定式的劳动环节,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让人不可思议。
        那一座无际的金色农田,在大集体恐怕全体社员齐动员,也得“连夜大干四十天”。现在开来大型、中型、小型等各种各样的收割机,大臂一挥,牙齿一错。三天两天,秋收就结束啦!
        历史跨入新时代,农田秋收更是简单明快,庄稼人不必甩镰刀,庄稼地里捆子不用绑,排子不用排,场不用盘,摞子不用压,粮食油菜也不用那簸箕簸筛子筛。人们把联合收割机开到地里,“突突突”来回几趟,粮食干干净净地装进袋子里,你还没捧在手中爱抚一会儿,就被粮油贩子们拉走了,庄稼人手中的,是一叠叠崭新的票子,脸上是甜蜜的微笑。
        沧桑变迁不由人啊,“一年的庄稼两年的苦”这句对庄稼活具有高度总概括的话,也得着实地改一改,尽管乡村中有许多人的耕作与收获没有达到现代化、机械化的程度,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一年的庄稼几天的苦”已经变成了现实,是当前从事农业的一种特色。(字数4576)
 作者简介
    马文卫  男  1948年5月生于青海省门源县,从事中小学教育35年后退休,现被门源县志办公室聘为方志编辑。中国作协会员,撰写出版文学书籍13部,300余万字,以小说创作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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