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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槐花飘香时(渭子)

又是一年槐花飘香时
渭子


        接连两场春雨,一下子肃杀了飚升不止的热气,也黯淡了家乡人幸福的心。本以为今年应了"下了二月二,瓜果满街跑"的说法。(据老人们说,二月二这天,只要阴天或下雨,今年的瓜果庄稼就会丰收。小时候,虽说下雨耽搁了去通洞街看戏和社火的美事,但大人们却是最盼望天下雨的。)前段时间极热的天气,就像雨后春笋般,令那些春天要发芽的花草树木们疯狂地长起来,突然的降温,冷风里又夹带着霜冻,猛的打掉了花椒、核桃、苹果等作物娇嫩的花芽,包括叶子在内,就像用火烧过一样,全黑了。


        在老家人的沮丧声里,洋槐树就像伟岸的硬汉子,顶着冷气,抽出柔嫩新芽,慢慢地长出绿叶,只是一周时间,它们在绿叶间,抽出一串串芽孢,由绿变成嫩黄,再渐渐发白,最后,盛开出白茫茫的一片花海。 真有"槐花十里雪山庄,万树镶银沁脾香"的味道。
        洋槐树根极其发达,无论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总会在地底下迅速地抢占地盘,向周围蔓延。只要一露出地面,就会长枝,抽叶,开花。由于它生命力顽强,常常被当作固土防洪的最佳树种,广泛栽培。河道,山坡,一到春末时节,白绿相间的花海,一浪赛过一浪,成群的蜜蜂闻香而动,忙碌在白色的烟雾里,酝酿起槐花蜜来。
        闻香而动的,不仅仅有蜜蜂,还有采摘槐花的城里人。一帮老太老头们,呼朋引伴地涌至槐林,折起槐枝,捋着槐花。满把满把雪白的槐花装进他们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在灿烂的阳光下,晒得通红的面孔里,好像映满了幸福和甜蜜。边捋边思量着,等会回家,可以做些槐花疙瘩,也可以在开水里棹一下,凉调,还可以做槐花团饭,炸槐花饼……现在的生活,足以让人们变着花样享受生活的美味了。这些老辈人忘不了的槐花饭里,也许还隐藏着许多岁月的芬芳。


        来城里后,每年这个时节,我也会不落俗套。"执杆出城去,扮做釆花郎;寻香邻家树,捋雪一箩筐。"妻子则学着做起槐花疙瘩,凉拌槐花。就着槐花饼,悠悠地给儿子讲起自己小时候吃槐花的故事来。
        我小的时候,刚分产到户,家家的口粮都很紧张,山里的田土地薄收成少,每到三四月份,就进入饥荒期, 老人们长叫"空月"。那时不知为什么,仙麦(玉米)总比小麦收的多,在这段日子里,早上吃榛子,中午仙面节节,晚上吃搅团。要是放到现在,恐怕会有人抢着吃。那个时候,除过自家菜地里的韭菜外,年前晾干的土油菜、萝卜叶子腌的浆水菜,最吃香了,早中晚三餐都不离。大人们熬惯了这样的苦日子,有吃的已是最大的满足了,家里稍微有点新鲜的食物,总会留给孩子们,改改口味。
        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吃搅团、仙面疙瘩,塞进嘴里,怎么嚼也咽不下去,由于家里穷,母亲不让我们剩饭,看着大哥三两下就刨完了,我端着碗,眼泪就不停的掉。有一次,我实在咽不下去了,趁着母亲不在意,把碗往案子上一推,撒腿就向外跑。可谁知,还没出院子,最终还是被母亲拧着耳朵,追了回来。看着我哭,母亲背过身子,扯起遮腰(围裙)的一角,沾了沾眼角。
        过了段时间,院子边上那三棵碗口粗的洋槐树上,挂出了一串串惹人的小花苞,母亲说等到花苞快开放的 时候,她就给我们做槐花疙瘩,解解馋。想着槐花疙瘩香甜的味道,也不用在吃干涩而又难以下咽的仙面疙瘩了,于是乎,我就天天跑到树下,眼巴巴地仰望着,盼着它们长大。
        "长大了,娘,槐花长大了。"我跌跌撞撞地跑进屋,边跑边大声告诉母亲,好让母亲赶快去折些回来,给我做吃的。母亲却要等到大哥下午放学后再去。我只好又回到洋槐树下,望着那些玲珑的小花苞,耐心地等着,守着,生怕槐花自己偷偷跑掉了似的。
        大哥终于回来了,还没等他把书包放下,我就缠着,要他给我折洋槐花去。母亲却笑着说:"看把你馋的,也不等人家吃口饭。"大哥挺仗义的,随意扒了几口饭,就叫母亲折槐花去。我赶紧冲进厨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镰刀,篮子往树下跑,母亲从屋架子上取下竹竿做的夹子(把两三米长的竹竿根部,两边削尖,中间破开一条缝,做成夹子,主要在秋季夹柿子)。这样,大哥上树用镰刀砍,母亲则用竹竿夹低处的,我就更忙了,又是捡大哥砍下来的,又是拽母亲竹竿上夹的,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但为了能吃上槐花饭,我恁是坚持了下来。最终,我们捋了满满一篮子槐花,准备晚上吃槐花疙瘩。


        也许我下午的表现让母亲很满意,晚饭不仅有期盼已久的槐花疙瘩,母亲还特意奢侈地用了一点点油,给我们烙了两块槐花饼。结果我来了个"猪八戒吃西瓜",又瞅着大哥的那块,闹着要吃。大哥极不情愿地把他的那块饼又分给我一小块,还叮嘱我,要慢点吃。那香香甜甜脆脆的味道,扎在了我的饥饿的心里。


        后来,生活也渐渐好起来了, 我也能爬树了,每每在槐花挂苞的时候,捋些槐花央求母亲变着样做给我吃。现在,我也步入中年,不再是那个端着碗掉眼泪,拽着母亲衣角闹着要吃槐花饭的孩童了,但母亲做的槐花饭的味道,却越来越浓。那香甜酥脆的槐花饼依然伴随着这四月浓烈的槐香,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字数1940)


作者渭子,原名孟军生,陕西省宝鸡市人,教师。自幼在渭河畔长大,大山长河孕育了自己浓厚的文学兴趣,喜欢历史与古典文学。

原创首发·作者授权·福泽五洲·独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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