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的看点

《额尔古纳河右岸》确实是一部好小说。

之所以这么说，也许跟我自驾过那条路线有关系，书中每提到一个地名，我甚至都要停下来想一想，那个地方究竟在地图上哪个位置，我到那儿的时候是什么一番景象。

小说的好第一表现在，题材非常好。她取材于东北大兴安岭中一些古老的少数民族的衰落史。记得我在额尔古纳河边上有个叫室韦的村子里吃过饭，那个村子里的居民是俄罗斯人，假如不看他们的长相，仅仅听他们的声音，一水标准的东北口音，可一看他们的长相，就立即把人与声音对不上号了，因为，他们是标准的俄罗斯人长相。先前没有看这部书，也以为它是说俄罗斯族的。打开书之后，我知道自己狭隘了，这是一个或者几个古老民族的史诗。在那一带活跃的少数民族还有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达斡尔族等，小说中写的是驯养驯鹿的鄂温克族的故事，书中人名、地名、称谓、叙事都采用的是民族语言，沿用的是鄂温克族的风俗，对于我们这些多数民族的读者来说，所有的内容都是新鲜的，都是有趣的。这不仅是一部小说，也是一个少数民族的编年史。

小说的好第二表现在，情感写得好。书里大概写了五代人，每代人都有自己的感情表达方式，感情大多是真挚、热烈和奔放的。首先是父亲林克和母亲暴风骤雨似的爱情，以至于晚上在希楞柱里，他们会产生一阵风，这阵风是两人激情相拥后，身下暗流涌动的产物。这样的风一直挂着，不仅在父母亲的希楞柱里，也在我和拉吉达、我和瓦罗加居住的希楞柱里。母亲与尼都萨满的缠绵悱恻、思而不得的爱情，鲁尼与妮浩生死交集的爱情，伊芙琳与坤德的欢喜冤家似的爱情，达西与达吉娅娜的仗义之情等等。不可否认，在感情的抒发和表达方面，迟子建将女作家的细腻、认真的发挥到了极致。文学是人学，人学既是人情学，能把一个情字写深写透，这是非常难以达到的一种境界。

小说的好第三表现在，萨满设计的好。少数民族跟汉族不同，不仅仅表现在衣着外貌上，更重要的是表现在风俗、宗教和文化上，一个萨满角色的设计，瞬间就给故事增加了一层神秘感，也一下子就给少数民族设立了标志物。尼都萨满一次跳神失败，导致全乌力楞的驯鹿感染了瘟疫，父亲驱赶驯鹿途中遭遇雷电而亡，尼都萨满和达马拉的爱情抑郁而亡，这是第一代萨满的结局。弟弟鲁尼的妻子妮浩接替了尼都萨满，每一次救人的结果是，他们的一个孩子必定意外身亡。死亡是残忍和残酷的，因为死亡，增加萨满的神秘和神圣，也让故事充满了魔幻的色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魔幻的小说好像都不能称为好小说。迟子建在应用魔幻方面确实首屈一指，魔幻在很多时候成为故事的推进器。

小说的好第四表现在，带入感非常强。假如不了解迟子建的简历，你真的会以为她是少数民族作家，小说采用的是沉浸式叙事方式，节奏非常舒缓，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有身临其境之感。故事时快时慢、感情时紧时张，读者的心随着故事不断地起伏波动。最难得的是，作者带给读者的是关于人与自然，人与生命，人与爱情的思考，因为有了这些思考，小说有了厚度，作品有了内涵。

顺便还要说明一好的是，本小说的语言特别好，尤其是很多独创性的比喻，既形象，又贴切。有人说，这部小说有诗一样的语言。这样的夸张表扬方式，我一直不太认同，毕竟这是小说，独具个性的形容、表达、比拟可以增强文字的美感，可诗一样的语言用多了，绝对会影响阅读故事时的节奏和心绪。语言确实是本书的一大特色，值得慢慢地品读和鉴赏。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7部，累计出版26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2部）：《一车一世界》《炊烟袅袅：一乡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