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说过一段相声,说动物用来装屎的肠子,做熟了哪怕带着脏器味,很多人都好那一口。可即便是新鲜的痰盂装水,也没人愿意喝。还有一个例子就是,让人喝洗脚水肯定没人喝,可公共游泳池里,不知道有多少尿屁浸润其中,可爱游泳的人,就喜欢把头埋在水里面。说的虽然是笑话,可人们有时候就是说不清其中的道理。我们长江沿岸都有深秋以后腌咸菜的传统,咸菜大多选择产自秋冬季的青菜、芥菜和萝卜,虽然菜种不同,腌制的方法大致差不多。霜降之后,地里的萝卜白菜就可以腌制了。把青菜齐根铲断,萝卜从土里挖出来,放在地面上晾晒几天,等萝卜白菜稍微有点蔫吧了,然后就开始腌制。腌制的方法也比较简单,将萝卜白菜在坛子、罐子的底部码上一层,撒上一层盐,然后在上面码一层,然后再撒上一层盐,大约码了三层之后,就开始用棍子或者棒槌把菜压实,由于腌制的过程主要的目的是渗出其中的水分,因此需要借助外力把菜压紧实,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菜与菜之间存留太多的空气,空气存多了就容易腐烂。假如腌菜的缸足够大,菜放进去之后用棒槌压实的效果就不是很好,通常的做法是,家里的大人站到咸菜上面用脚踩,上一层盐,盖一层菜,然后就是一通踩,只有感觉踩密实了,再上盐铺一层菜,直到菜摆到容器口,最后一定是,菜密密实实地叠在容器里,上面溢出一层绿色的盐水。为了防止菜在容器里发酵膨胀,最后还在菜面上压一些鹅卵石。最后一道工序是,用塑料布把容器口扎起来,以免空气流通。一段时间之后,打开上面的封口,拿出鹅卵石,抓出金灿灿的咸菜,就可以洗净后炒着吃了。南方农家,咸菜几乎是他们冬天的主要菜品,以前一天三顿都会吃咸菜。过细的人家,咸菜可以吃到来年的三四月份,更有细致的,腌萝卜能剩到来年夏天,结果萝卜在坛子里发酵腐烂,又变成了另外一种美味。腌咸菜比较好的是湖南、四川和重庆,他们腌制的咸菜可以吃一年。他们不仅炒咸菜吃,而且还把咸菜做成各种美味,比如著名的酸菜鱼,就是这样的咸菜打底子。记得有次去重庆,朋友请我吃正宗的酸菜鱼。他驱车跑了很远,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沿河边有一排房子,就是做酸菜鱼味道最好的饭店。这些都是私人家开的店。饭店在一层,正面看也是一层,在房子里面才发现,这是三层的楼房,它们建在河道边,一层跟河坝齐平,从房子内部下楼梯还有两层,第二层是厨房和卧室,最下面一层是仓库和洗手间。我坐定后,就去了一趟洗手间,虽然朋友一再提示不要看仓库里的“原材料”,但是,我还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是让我非常后悔的一眼。仓库里码着一层层的蔑篓子,篓子里装着黑乎乎的酸菜,酸菜估计堆在那里还在发酵,稍微注意点看,就可以看见酸菜上爬着蛆虫。当时我有点犯恶心,想着店家不会用这个酸菜当原料吧,结果,店家也不隐晦,这就是酸菜鱼的原料,店家拍着胸脯对我保证,他们一定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会上锅,不然,卫生检疫部门也不会给他们发卫生许可证。一脸盆酸菜鱼端上桌,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鲜香味,让人直咽口水,我还是不自觉地吃上了,果然是人间美味。那次也许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酸菜鱼。近年来,农村人家都不自己腌制咸菜了,一者嫌麻烦,再者自己腌制的咸菜成本比农场里卖的咸菜成本还高。因为咸菜也开始规模化生产了。有人承包了大片的土地种植芥菜或者青菜,秋天收割后,就在空地上挖一个大坑,然后就地用塑料薄膜做容器,把晒干的菜在深坑里腌制。既然是批量制作,自然不能像家里那样小打小闹,菜会用铲车给弄到土坑里,人站在坑里指挥和码菜都是正常不过的事,由于面积太大,也许还会借助机械化的方式给菜码压实。全部程序完成后,在上面用塑料布盖严实,密封一段时间后,选择大型的公司进行销售。印象中,有一年315曝光了酸菜制作的“黑幕”,于是群情激愤,很多制作咸菜的企业瞬间遭殃。关于这个新闻,我不会嘲笑记者的少见多怪,这些记者从小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们哪知道食品的制作过程。记者确实该曝光,可他们曝光的对象不对,他们该曝光那些生产线上最后环节的清洗和保洁工序,而不是腌菜制作的源头。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绿色蔬菜可能是农家肥浇灌的,没有人会因为是农家肥浇灌的,而不吃绿色青菜,关键的是,在吃之前,要把青菜清洗干净,确保这些蔬菜入锅前不沾农家肥。我看今天又有热点新闻,说的是,又见用脚踩腌制酸菜。不知道记者是否看见曾经装大便的动物肚子,为什么街面上爆肚和卤煮那么吃香呢。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常务)兼秘书长;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7部,累计出版和发表3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2部):《一车一世界》《炊烟袅袅:一乡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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