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被水裹着

也许是很少吃水果的缘故，参加工作之后，我都分不清南北方水果，到南方朋友家买的是南方的水果，到北方朋友家买的是北方的水果。尽管不太合适，好在也没有闹出大的笑话。

不懂水果，自然就不知道水果的习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的水果大多因为水土而呈现高热量，而北方的水果大多呈现寒凉的特点。假如不懂习性，水果也会吃出问题。

在没来到北方之前，我对水果的理解也是片面的。水果仅限于果树上生长的那些，类似于被水包裹的果实，而家庭菜园里结出的果实，我始终无法将它们与水果建立关联。

第一次坐火车来北方，对面铺位上是一对老人，看他们的样子，很像是知识分子。我估计他们要么是大学老师，要么是厂子里退休的干部，说话特别有礼貌，待人温文尔雅的。

他们的儒雅几乎是骨子里带的，言行举止，甚至包括吃东西都是这样，他们给我非常好的印象，直到饭后，女人给男人拿出一根黄瓜和一个西红柿吃，男人吃得津津有味，那一瞬间，我有点发愣。

这么高级的人，怎么会像农村娃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啃食黄瓜和西红柿呢？即便农村娃，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黄瓜和西红柿。

在我们家乡，黄瓜和西红柿都是用来做菜的，必须做熟了吃。生吃的场景是，在黄瓜上架的春上天，小伙伴们在家无所事事，由是，调皮者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瞄准搭着黄瓜架子的菜园，在篱笆上掏出一个洞，侧着身子小心地钻到菜园里。菜园里除了黄瓜、四季豆上架之外，还没有太多的遮挡物，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趴在地沟里匍匐前进。爬到黄瓜架子下面，先抬头发现目标，用手能够着的，一般都不会站起来。

使劲一扯，黄瓜就到手上了，两只手在黄瓜周身一转，刺就没有了，揪掉顶头的花，再用牙咬掉一截屁股，就开始大口嚼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根黄瓜就塞进了嘴里。好不容易进去一次，一般都要吃个几根下去，直到打嗝时，嘴里都能漾出黄瓜水才算罢休。

黄瓜应季的时候，架子上会吊满黄瓜，开始不适应，看不到几根，等适应了环境之后，发现面前吊了好多条，于是，就对比着取自己喜欢的。假如运气不好，主人家刚刚在架子上收获过一批，比较调皮的小伙伴就会对人家的黄瓜种动坏心思。

黄瓜中间扎了一根稻草的，这是主人留来做种的。种黄瓜一般都比较粗，快成熟前，黄瓜通体变成褐黄色，瓜种其实非常不好吃，瓤是软的，籽是老的，可调皮的小伙伴不管这些，他们会将瓜种摘下来扔在地上。

主人家发现黄瓜丢了，也许不当回事，假如发现黄瓜种被人摘了，必定在菜园里大骂一通。听见有人叫骂，有淘气孩子的家长都会在家小声问孩子，这坏事是不是他干的，假如被问实了，通常都要遭遇一顿痛打。

我错误地将生吃黄瓜和西红柿，与我们幼时调皮的场景给嫁接在一起了。后来我知道，北方人确实把黄瓜和西红柿当成了水果，不仅在路途上会吃，在家也会吃。这样的水果不仅解渴，且因为含糖量低，什么体质的人都可以承受，尤其是老人。

黄瓜明确当水果的有一个专门的品种，超市里叫“荷兰乳黄瓜”，不知道是不是从荷兰引进的，还有小小的西红柿，它们有个漂亮的名字“圣女果”。

第一次吃水果的经历让我印象深刻。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前女友让我陪她去邮局取包裹，也许是为了答谢我，取完包裹后，她在邮局门口买了一把香蕉。我们往学校走的路上，一人一根香蕉轮着吃，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香蕉已经吃掉了大半，带回学校估计不好分配。于是，我们坐在临近校门的一片草坪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香蕉。虽然越吃越慢，可我们还是很快就把它吃完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我们神清舒爽地回到了学校。后来，在广州，我给她买了20块钱一斤的龙眼，当时我的月工资只有81块钱，可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味道。即便后来坐月子，我买了桂圆干给她炖鸡汤喝，她一直对那个东西也没有提起兴趣。

在往后行走天下的旅途中，我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水果，无论水果多么高级，无论别人如何劝诫吃水果对身体好，我一直没有培养起吃水果的习惯，即便很多时候，水果是免费的，我也没有触碰。

据说人类的祖先最先就是以各种果子为生的，经过千万年的进化，我属于比较彻底的，我的胃学会了接收大鱼大肉，对水果几乎没有了感觉。尤其年纪大了以后，知道水果里有水裹着，里面还裹着糖。

以上为朱承彧作品。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常务）兼秘书长；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7部，累计出版和发表3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2部）：《一车一世界》《炊烟袅袅：一乡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北京晚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