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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溺器与认知思维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这是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

其实,以前还有一句糙话叫“尿不到一个壶里”。想着孟昶的七宝溺器,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孟昶的七宝溺器除了他自己,别人一定是不能用的。

什么叫七宝溺器呢,七宝溺器也就是是镶嵌着七种宝贝的夜壶。这个夜壶的主人是孟昶,他是后蜀的皇帝。据司马光的《竦水纪闻》记载,北宋大将王全斌消灭后蜀之后,将孟昶的七宝溺器敬献给赵匡胤,赵匡胤得知这个东西的用途,立即命令手下打碎它,并且感叹一句,将心思用在这些玩物上,怎么会不亡国呢?

在历史上,这类的记载有很多,有本书叫《此木轩杂著》,这是清朝人焦袁熙写的,书里面记载一件这样的事。

说北宋灭了南唐之后,宋朝大将将后宫的一个宠姬霸为己有。让这个大将奇怪的是,这个宠姬一到晚上就闭上眼睛,说油烟大。大将让人换了蜡烛,宠姬依然说有烟。

大将就非常奇怪了,难道以前南唐的宫里,晚上都不点灯吗?宠姬答道,当时宫里都是以夜明珠照明,夜明珠一挂,宫里顿时亮白如昼。

这样的事自然不仅仅记录于北宋成立前的几个国家,在古印度也有这样的事,黄金为床、银做帐、玉为桌,跟前面提到的七宝溺器也是一个意思,前朝的宠妃见现任王,说他衣服上有油烟,熏得宠妃睁不开眼睛。因为,宠妃也是一直待在有夜明珠的宫里。

在封建社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财富都归皇上所有,看到那么多好东西,假如皇帝用不上,皇帝是否都会觉得自己活得很亏呢。皇帝的女人,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来还有什么贵人、答应、常在什么的,一个皇帝,不知道在后宫囤积多少女人。

人都尚且如此,别的物件就更不用说了。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事,皇帝想不到,底下一定有人能想到。于是,各种各样的稀奇物,各种功能的宝贝就应运而生了。

民间有个关于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笑话。说的是,朱元璋当年要饭途中,突然昏倒在地,有个老乞丐见到后,知道他是冷饿交加,立即将要来的剩饭剩菜倒在一起,加水熬制成羹汤。趁热给朱元璋灌倒了肚子里。被灌了热汤之后的朱元璋,很快就苏醒过来,连忙起身答谢老乞丐的救命之恩。

因为这碗热汤救了他的命,他问老乞丐这碗汤的名称,老乞丐说,这汤叫珍珠翡翠白玉汤。珍珠即要来的丸子,翡翠就是捡来的黄菜叶子,白玉是指碎豆腐。于是,朱元璋记住了这碗汤的名字及汤的味道。

等朱元璋当皇帝后,他一直念念不忘当年喝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无论他如何悬赏,天下就没有人能做出当年他喝的味道。其实也不奇怪,一者因为他的地位以及转变了,其味蕾自然也变得刁钻起来;再者因为现在吃的原料都远远优化于以前的,也就做不出先前汤里的酸腐气。

往往是最难接受的味道,在味蕾里记忆是最深刻的。这也许就解释了臭豆腐、臭鳜鱼、毛鸡蛋等味道奇重的食品,越是让人难以忘怀呢。

朱元璋好歹是以两种身份尝试了一种食品,可很多人只能有一种命运。这也就是,下雪天在山上打柴的人,他只能想到,皇帝在雪天可以围着火炉吃烤地瓜,他不会想到皇帝还会烤全羊,或者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涮着山珍海味。

其实,现代社会里,像七宝溺器这样的东西多的是,多到我们都难以想象。记得以前某朋友,说他家的房子装修费达千万级,当时我还有点鄙视他,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吹牛过分了,到他家一看,我知道自己错了。比如说,当年那座将军府,装修费估计都得几千万。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个做工程的同事跟我说,有个地方的房价要2万元一平米,那些房子是精装修的,一个浴缸据说要十万块。以至于装修的工人心理失衡,趁没人注意,他们偷偷地在浴缸里撒了一脬尿。虽然我觉得工人的行为下作,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辛苦一天,那时候的工钱还不到30块钱,十万对于他们真的是天文数字。

在饿殍遍地的古代,人们死后能有一张芦席卷着尸体下葬都是奢望,可他们哪里知道,皇亲国戚下葬时,穿的是金缕玉衣。记得在河北博物馆看到中山靖王的“裹尸玉”,不仅制作精细,且比较有意思的,他身上的“漏孔”都有专门的塞子。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假如不是见到了金缕玉衣,现代人读唐代的《金缕衣》,一定说这是唐朝人的想象。唐朝人可能真的是听说,因为汉朝之后好像就不见金缕玉衣了。

其实,我们跟唐朝人一样,不知道先前或者现在的达官显贵们过的是怎样纸醉金迷的日子,因为我们的认知思维始终受到见识的限制。说人家用纯金打造的马桶时,我们也许会惊讶,也许这就是有钱人家的标配也未可知。

刚刚看到一个二人转出身的不算很有名的电影演员,她儿子结婚花了几百万,桌子上的喜酒都是茅台,礼金就是88万,也许我们都在惊讶一个不知名的几流演员都是这么的豪奢,这是她显摆的还是我们能读懂的,假如,她不是以金钱而是以别的东西来点缀婚礼的档次,我们就真的不知道她的路数了。

因为,我们的眼界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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