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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王世春 总编:卢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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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书法：陈宜浩先生墨宝
作者简介：
马文田，黑龙江省绥棱县人。绥化市作协会员，中国城市文化研究中心创作研究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学术委员会特邀研究员。有学术论文、散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等在《教育探索》、《现代中小学教育》、《基础教育论文大典》、《黑龙江公安》、《深圳罗湖文艺》、《绥化法制报》、《五色石》、《文学影视》、《努敏河文艺》、《龙江诗词》、《平凡诗界》、《江南作家》、《神州文学家园》、《黄冈新风》、《当代精英文学》、《当代文学家总群》、《中外经典文学艺术》、《当代作家联盟》、《国际诗歌网》等刊物和平台平台发表。
童年小镇
黑龙江 马文田
（四）
上集镇，镇里大部分人是农民，一小部分人是商人和做工的。镇被分成东南西北四个生产队，四个队组成一个大队，大队叫东风大队，这名字符合当时的形势，当时中国在国际上的形势是东风压倒西风。东风是社会主义国家，西风是资本主义国家。我家住的是东南队，是第一生产队。东南队不只有生产队，还有中学学校，当时还有老政府的旧址，几间空置着的青砖大瓦房。东北街有粮库、油坊、制糖厂和汽车站。西北街有大车店、兽医站、供销社。西南街有卫生院、宰牛场、小学学校。
我家前院住着一个姓付的人家，家里有三口人，老两口子领着一个孙女，孙女叫春芝。我不知道老付头叫什么名字，他的下巴上总留着一撮小胡子，所以人们就都称呼他叫付小胡。付小胡就是西北街大车店里的掌柜。我经常和他的孙女，去大车店玩。
大车店的后院是一个很大的空场地，有许多马车停在里面，有一排排桩子拴马，一排排马槽子，用来喂马。冬天，农民打完场以后，镇附近的农村生产队，都要把粮食送到镇里的粮库里，送粮的车很多，排队一排就是半宿。许多距离远的就住了下来。他们都住在镇里仅有的一个大车店里。大车店是六七间大厢房，屋内东西大炕。地中间是一个大油桶做成的火炉子，火炉子连着是一面长长的火墙。三九天，虽然外面很冷，可是大车店里却烧得很热乎。一些赶车的老板子光着膀子，坐在炕上打扑克，喝着茶水。
这时我和春芝，就坐在门口她爷爷的身旁，等着看热闹。大车店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帮老板子开哨。什么是开哨呢，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讽刺幽默的话，比赛，看谁厉害。“哨”，有文哨，有武哨。有荤哨，有素哨。文哨，要求有文采。武哨，不讲文采。素哨，要求，话里不许有骂人的话，不许连带爹娘，连带姐妹。荤哨，也不可以骂爹骂娘，但可以讽刺嫂子、姐姐妹妹。
我和春芝，看着爷爷喝茶水，耐心地等待着。不一会，一个老板子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大家静一静，今晚现在可以开哨了！”他话音刚落，一个人站出来说：“你是癞蛤蟆上菜板子，硬充大块肉啊！”那第一个站出来主持的人，马上回哨：“那你是癞蛤蟆上马路，硬充小吉普哇！"又有一个人站起来说：“你们俩是癞蛤蟆跳油锅，作得紧，死得快！”又站起一个人说：“那你是癞蛤蟆过长江，个头小，挺着浪！”人们呼喊着，拍手的拍手，喊叫的喊叫，好不热闹。
这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说：“行了，都别说癞蛤蟆了，咱们来文哨。我先来一首诗：“世人纷纷说不齐，你骑宝马我骑驴。回头看看推车汉，比上不足下有余。”一个人站起来对诗说：“笑看红尘爱红尘，人生不过几十春。几多辛苦几多梦，梦醒方知万事空。”他的话音刚落，炕上一个人接上说：“酒色财气四堵墙，无人不在里边藏。若能跳出此番外，不是神仙也寿长。”一个人接上说：“无酒不成敬意，无色路断人希，无财寸步难行，无气必受人欺。”大家大声叫好。这时又有一人，他说道：“喝酒不醉最为高，爱色不乱是英豪，财不动心真君子，遇事能忍祸自消。”一个人在炕上站起来说：“我给你反说一段：喝酒不醉，那是没喝好。爱色不乱，那是没遇到。财不动心，是傻瓜。遇事能忍，戴绿帽。”
话音刚落，大伙哄笑起来。春芝问爷爷：“爷爷，戴绿帽是怎么回事啊？”她爷爷笑着说：“孩子，只管听，别问，他们在说笑话。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这个说笑话的人，喝了一口水，又来了一首文哨，说：“说《西厢》，唱《西厢》，催着红娘过粉墙。帮张生，跳过墙，这边莺莺，急得慌！”他刚哨完，大伙就拍着掌，喊好！屋子里静下来，都等着有人来对这文哨。这时从炕上站起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说：“我来对！《水浒传》，孙二娘，把你家，当厨房。把老板子，当猪宰，蒸肉包子，让你尝！”大伙说，好好好！《西厢记》对《水浒传》，有文采。
这时候，站起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他大声说：“我来几句：老天八地不怕难，喉喽气喘拼命干。撅腰瓦腚忙一年，小包溜瘪心里酸。”话音刚落，一个人应声道：“车老板子最能干，跟头把式奔向前。盼了一年又一年，急头白脸不见钱。”又一个人应道：“稀罕巴嚓攒俩钱，嘶嘶哈哈去办年。红眼叭嚓钱没花，嘟嘟囔囔想明年。”这几句嗑说得大家心里难受，都是同样的命运，都是劳苦的农民，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看到大家心情低落，有人喊，来个荤哨吧，让大伙乐一乐！话音刚落，一个老头站了起来，大声说：“我来一段：铁匠铺，打铁忙。丁丁当，丁丁当，谁是王八，你是王八，你不当，他不当，不当不行，当就当，当就当！”“这段子好！”大家都叫好。这时一个人大声喊：“我来对荤哨：你二哥，是铁匠，没媳妇，憋得慌，专钻野老娘们，骚裤裆！”大家哄堂大笑。春芝的爷爷，一看大伙说荤哨，太下流，就让我和他孙女回家。
在门外，从窗户上看到那些人欢笑着，哄闹着，他们是那么高兴。然而谁会想到，就是这些人，在寒冷的冬天，为了给生产队送公粮，一宿半夜地在粮库外，守着，排队等着。他们怀里抱着大鞭子，瑟瑟地跺着脚，忍受着严寒。然而当他们回到大车店，他们仿佛变了一个人，幽默、扯荤，荤哨，素哨------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念叨着老板子们的哨嗑，想背下来。春芝说，别背那些荤哨，背文哨。我们俩就一边背，一边往家走。到家后，我就跟爸爸学老板子的哨，爸爸说，你别看他们多数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他们在外赶大车，走的地方多，经历多，见识广，记忆好，所以许多人能出口成章，虽然好像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其中也有许多是学问。过去有句俗话是：车豁子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说的并不是这些人没有罪，也该杀头，而是说他们狡猾，头脑聪明，他们见多识广。
付春芝家住在我们家的前院，她比我小一岁。她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睫毛很长，眼睛亮亮的，忽闪忽闪地看着人，真是美人！我经常去她家玩，她喜欢扔嘎拉哈，我不会，她就教我。有时也去我们家的菜园子里玩。我们家的菜园子很大，南北长有一百米，东西宽有八十米。爸爸把菜园子伺候得非常好，在冬天的时候，他就早早起来，挑着筐到镇里去捡粪。爸爸把捡回来的粪堆放在一起，然后在粪堆中间挖出一个坑在坑里塞进柴草，点燃柴草，使粪堆发酵。这样开春的时候，粪撒在地里就不能起虫子。爸爸在菜园子里种了许多种蔬菜，其中有我喜欢吃的香瓜、西红柿、黄菇娘、甜杆儿，杖子边上还长了许多莸莸，莸莸没熟的时候是绿的，熟了的时候黑黝黝的，吃在嘴里很甜。
在春天，我经常和春芝，还有妹妹，我们一起在菜园子里捉蝴蝶，捉蜻蜓，看蚂蚁搬家。我找来一根带叉的棍子，在屋檐下，把叉子处粘上蜘蛛网。蜘蛛网黏黏的，我挥舞着棍子，把蜻蜓粘在网上，然后抓下来，给春芝和妹妹玩。有时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落在鲜花上，我就悄悄地过去，捏住蝴蝶的一只翅膀，一下子把它抓住。春芝和妹妹拿着我抓的蝴蝶和蜻蜓，都乐得合不拢嘴。
最有趣的，是玩屎壳郎拉磨。我抓住一只屎壳郎，在它屁股上边的硬壳下，插上一根薄薄的高粱杆的皮子，再把高粱杆当立柱，把那屎壳郎身上的高粱杆的皮子连在立柱上，屎壳郎就开始飞起来，它绕着立柱转，像是在拉磨。屎壳郎发出嗡嗡的叫声，飞着，飞着。我们玩累了，屎壳郎也飞累了，我就拔下它身上的高粱杆皮子，把它放飞了。我的心里很舒畅，我和春芝、小妹妹就蹲伏在地上高兴地看着它飞走。
我们的童心在探求，兴趣盎然，在寻找奇妙的世界。园子里的花开了，春芝问我：“小哥，你听到花开的声音吗？”“没有！我怎么没听到？”我回答。春芝拉着我的手，我们谁也不说话，我们静静地等待，期盼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时间在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花在慢慢地开放，风在悄悄地爱抚着我们的脸，我们仿佛真的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那情景多么美妙！
园子的东边，是老政府的破旧的青砖瓦房，在瓦房和我家园子中间是一排排树，有杨树，有柳树。春夏之时，树上的小鸟很多，它们的叫声非常动听。有一种鸟，叫车豁子，它叫得非常好听，叫声很长，而且宛转悠扬。听着它的鸣叫，那才是享受啊！我就和春芝、妹妹一起，静静地趴在草地上，听小鸟的鸣叫。我们静静地听，看着草丛中的小虫，听者树上的鸟叫，看着小鸟自由自在地飞上蓝天，天是那么的蓝，一朵朵白云像羊群在游走。我们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长出翅膀飞上蓝天。充满了梦想，我们陶醉了，我们尽情地欢度在美丽的童年里！
当那些好吃的瓜果熟了的时候，我经常采摘下来，送给春芝。有时候，我就用窝瓜叶子包好黑黝黝的莸莸，从杖子缝隙送给春芝。有一天，我又去给春芝送瓜果去，春芝的奶奶，看着我，笑着说：“看看，我们这个小帅哥，又来给我们家春芝送好吃的了！将来，我把春芝嫁给你当媳妇，你要不要？”我红着脸，低下头，说：“付奶奶，看你说什么哪？”春芝则高兴地跳着说：“我愿意嫁给你当媳妇！”付奶奶大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看看，我这不害臊的孙女！”我高兴地回到家，一进屋，就对妈妈说：“妈妈，付奶奶答应我，等长大，把春芝嫁给我当媳妇！”妈妈摸着我的头说“这么小，就想要媳妇了？孩子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我们去说媒，一定要把春芝娶来给你当媳妇。”听了妈妈的话，我乐得合不拢嘴。
时间过了两年，三年自然灾害来临了。付爷爷因为年岁大，辞去了旅店掌柜的职务。春芝的爸爸在外地工作，他回来接走了春芝和她的爷爷奶奶。春芝被她爸爸接走了，我看着人去屋空的房子，心里很难受。尽管在分别之前，春芝来和我告别，把她喜欢玩的嘎拉哈送给了我，我把自己喜欢的几本连环画画本也给了她。春芝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好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飞走了。
我经常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春芝住过的房子里，想我们在一起时的情景，捉蝴蝶的情景，吃莸莸的情景。还经常想起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经常想起我们一起在大车店里，听老板子说哨的情景，那情景是多么有意思啊！
当那些好吃的瓜果熟了的时候，我经常采摘下来，送给春芝。有时候，我就用窝瓜叶子包好黑黝黝的莸莸，从杖子缝隙送给春芝。有一天，我又去给春芝送瓜果去，春芝的奶奶，看着我，笑着说：“看看，我们这个小帅哥，又来给我们家春芝送好吃的了！将来，我把春芝嫁给你当媳妇，你要不要？”我红着脸，低下头，说：“付奶奶，看你说什么哪？”春芝则高兴地跳着说：“我愿意嫁给你当媳妇！”付奶奶大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看看，我这不害臊的孙女！”我高兴地回到家，一进屋，就对妈妈说：“妈妈，付奶奶答应我，等长大，把春芝嫁给我当媳妇！”妈妈摸着我的头说“这么小，就想要媳妇了？孩子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我们去说媒，一定要把春芝娶来给你当媳妇。”听了妈妈的话，我乐得合不拢嘴。
时间过了两年，三年自然灾害来临了。付爷爷因为年岁大，辞去了旅店掌柜的职务。春芝的爸爸在外地工作，他回来接走了春芝和她的爷爷奶奶。春芝被她爸爸接走了，我看着人去屋空的房子，心里很难受。尽管在分别之前，春芝来和我告别，把她喜欢玩的嘎拉哈送给了我，我把自己喜欢的几本连环画画本也给了她。春芝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好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飞走了。
我经常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春芝住过的房子里，想我们在一起时的情景，捉蝴蝶的情景，吃莸莸的情景。还经常想起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经常想起我们一起在大车店里，听老板子说哨的情景，那情景是多么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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