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征稿《春秋诗语——盛世华年经典文集》大型纸刊 国家书号 省级出版社【神州家园文学会】隆重发布2019090501
【中国当代杰出诗词名家百强榜】至尊荣誉 【比投网】和【神州文学《比投微榜》大赛组织委员会】联合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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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名家诗文集
（原创首发）
作品合集
(一)骓泣
一轮残日就那样坠在空中，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这呜咽的江水。
身畔的老者望着远处，那是我与他，半日前离开的地方。许久，老者一声长叹：王，一路走好。
王，一路走好。
一声长嘶，我离去，义无反顾。
不顾身后老者的呼唤，踏地峥峥。
这般平庸的男子，怎配得上我？我的主人，须是那顶天立地的男儿。
英雄并非真正的男儿，但真正的男儿，必定是英雄。
我向前奔跑，我的主人，又在何方？
被鲜血浸透的土地绵软无力,残甲折戟凌乱的丢弃着。明明知道，他不在了，西楚霸王那般高贵，尸身则为最好的邀功工具，他们怎会那么轻易容他安息？
可我，还是执着地寻觅着，寻觅着。
入夜了，昨夜也应是这个时辰吧，那个男儿红了眼眶，他将怀中的女子推到我身边：“小虞，你和它，走吧。”
声音沙哑，不再是那般意气风发。
我看着那位女子，我想，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月色下，她当真极美，那一曲歌，伤彻骨。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寒光夺目，衣衫飘飖，有温热的液滴簌簌而落，落地无声。双眸中有着哀怨的缠绵，缓缓散尽。那看似柔弱的女子，以匕首，证明了她的选择。
曾经那不可一世的王，而今落魄的奔走，身边的人不断减少，又减少。
前方即是乌江。
他用粗糙却温暖的手覆在我眼睛上，颈上，已有一抹冰凉。我怎会怪他，与其被俘，被辱，还不如，死在他手中。
仿佛过了很久，没有预料的痛楚，我抬头看他，他却环着我的颈：“乌骓，我只剩下你了。”他终是这般儿女情长，怎敌刘邦心狠手辣，以至，全盘皆输。
他不渡江，却将我托付他人，这位老者。
我离开时，没有回头，可他却不知，我亦能为他死。
他不愿，那我，会让他安心离去，再去陪他。
我放弃了寻觅。
月色凄清，滔滔江水仍在流淌。
我的主人，是王，是项羽，他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他有着难掩的高贵，即使是面对死亡，也依旧从容。
他不会渡江。他是王。
我踏着水波，奔入江心。
一滴水声，清脆。眼中有液体汹涌，打湿了脸颊，重重砸入水面。
那是泪。
(二)是耶非耶
千年的月光里，他成了不朽。
刀光剑影间，凄凄艳艳，他冷眼旁观，楚王的使者带来了千金，千金不换桀骜不驯。
他知道，镀金的翅膀太沉重。
“鲲鹏展翅九万里”，这该是怎样的雄心壮志，这本是天子的气概，无法让我与他，贫穷而中年丧妻的庄子联系起来，但现实，却是如此。
我对他，了解的太少，太少。
我知道他是高傲的，他笔下的鹓雏，又何尝不是他自己。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一身清高，一生清高。
可他，又是无奈的，因为家贫。他不是迂腐的伯夷叔齐，他厌世，但他亦知生命的可贵。他有着吞吐宇宙的气魄，那怕向监河侯贷粟，也是昂着头，他不会摇尾乞怜。
他是落魄的鹓雏。
“鲲鹏展翅九万里”，九万里的苍穹，应是无比寂寞与凄凉吧！
爱妻病逝，他未再娶。失了携手生活十余年的妻，从此青纱孤账，案头身畔，再无一女子，粗茶淡饭，拙衣荆钗，与他，走向天荒地老。虽看透生死，但此刻，他是迷茫的。
梦中的蝶，妩媚妖娆，留连戏蝶时时舞，天地浩渺。梦醒了，庄子还是庄子，沉重的身体，不及魂的空灵。
他把自己当作了鱼，鱼游水中，便已满足，濠梁之上的他，有着孩童的“无赖”。惠子并非一个合格的知音，但庄子并不在乎他是否合格，庄子只知道，青天之上，他并非时时刻刻孤身一人。虽然，他唯一的朋友，心是那般沉重。尘世喧闹，惠子浮沉官场。
“鲲鹏展翅九万里”，如若天崩地裂，也不会动摇一丝一毫，功名利禄，不如曳尾污泥。
他还是愿为一只蝶，滑过君王的刀丛，躲避着铺天盖地的大网。九万里的高空不胜寒，他一声轻叹。俯首，鱼戏水间；抬头，万里苍空。
鲲鹏有所待，他不愿。蝶是自由的，或许，他会以蝶翼，划过九万里的苍穹。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三)雁奴的决择
我见到了他。
流亡已久，到白衣依旧，依旧是那般纤尘不染。
流亡已久，但人依旧，依旧是那般清高孤傲。
起风了。他长长的衣带沾了水迹，又沾了几缕尘土，是那般明显。他低头，却只是沉默的叹息。我轻声唤道:“三闾大夫。”他愕然抬头，凄凉一笑:“你也是来取笑我的吗？”我急忙摇手否认:“我怎会取笑你呢？我只不过是想和你说一会儿话罢了！”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灰白的头发，那双眸中，竟满是失望“这天下，还有和我志同道合之人吗？”
我无言以对，只是走到他身边，坐到地下。而他，一直是站着的，甚至，目光也一直望着那苍茫的江面。
“你知道雁奴吗？”把玩着一把细沙，我问他。“雁奴？”他漫不经心的摇头。“雁奴，是雁群中的放哨雁，一但有危险就会立刻报警，在雁群中起着重要作用，可猎手是狡猾的，他故意惊动雁奴，然后潜伏不动，一而再，再而三，所有大雁都会误解它，把它啄的遍体鳞伤。”我放下手中的细沙，认真的解释道。他身体颤动了一下“我又何尝不是一只雁奴？”
我点头“可那只雁奴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放弃，便是选择了生命，他懂。他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你也是想让我放弃。”
我没有反对，我是想让他放弃。面对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面对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怎甘心让他以死来解决这一切？我劝他:“怀王听信小人谗言，一再贬黜流放你，大权落入奸人手中，天下没有一个人相信你，你何苦做那遍体鳞伤的雁奴？”
他苦笑:“我不愿做一只背负骂名，遗臭万年的雁奴。”我接着劝道:“也许他们只是暂时不了解你，如若懂你，没有人会责备你，你如果不愿放弃忠诚，你也可以选择成为隐士，不问政事，任凭天下风起云涌，你却心静如水，那样难道不好吗？”
“不趋炎附势，便选择了逃避，这听起来是不错，可没有我这个执着的雁奴，雁群早已四分五裂了。”他缓缓说道。“可你一人之力，怎敌猎手的狡猾？楚国被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沙土，静静的看着他。他闭上眼睛，语气无奈却是那样坚定:“只要我对的起天下人，就足够了，宁做一只被啄死的雁奴，也不愿早早的闭上嘴巴！”
我笑了:“三闾大夫，如若是我，我也会做一只像你一样的雁奴。”说罢，我转身离开，残阳似血，映照在江边一块巨石上，巨石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汨罗江。
(四)文姬归兮
离开汉时，身不由己。
离开胡时，亦身不由己。
天下虽大，竟容不得一个弱女子，也仅能凭一曲胡笳，尽诉悲音。
据说，那日，“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肠断对客归。”至此我蔡琰，时隔十二年，终于重回世人耳畔，只是那名声，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幼年时分，去父亲书房，却发现一少年，那是最初相遇，可我若知晓日后与他牵连万千，那会儿，倒不如不见。
可彼时的我，因为贪恋那点温暖，宛如飞蛾，绝烈而无措。
父亲常说：“文姬，可惜你不是男儿。”我暗自不服，以我的聪颖，更胜天下多少好男儿。偏是明白太晚，这个世间，女子终究是女子，才女的名声，不过是让我日后，更加动荡难安。
父亲唤那少年“阿瞒”，我偷偷记在心中，那时无母无兄姊，孤独的很，少见父亲对某个学生如此和蔼，更妄论引他入这书房，便愈是好奇。
少年微微一笑：“这便是文姬了吧。”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在父亲的书房，那些纸卷书简铺天盖地，外面夕阳正好，我伏在父亲膝上，少年微微一笑，我宁愿逆了天命，拼了所有，也好过日后，柔肠寸断。
父亲抚摸我发髻：“文姬，这是你阿瞒兄长，最聪明不过。”
我嘟了嘴，不以为然。
若干年后，大红花轿中，眼泪浸湿红帕，四千余卷书，都铭记于心，初是为了胜他，但却输的一败涂地，这四千余卷的书，再也取不出，梗在心头，硬生生的疼。
他之前一向将我当作孩子，应该是到我九岁那年罢，因听父亲断弦之音，而名声大起，所有人都知晓，名士蔡邕的女儿，名琰。
他唤我“文姬”，我还是他的文姬，是阿瞒哥哥的文姬，指尖划过心爱的焦尾琴，铺天盖地，我恰值豆蔻，而他，也是少年英豪，一度认为，我的余生，只有他。
及笄那年，挽起青丝三千，眉眼如画，步摇泠泠，父亲极为疼爱我这唯一的女儿，他选了好多名门望族，却又一个都看不上，我道：“阿瞒哥哥很好。”已是不顾女儿家的娇羞，父亲叹息道：“文姬，你若从未见过他，该多好。”
在父亲的叹息声中，我忽然想到，阿瞒哥哥好像很久都没来了，包括这一天，我等他，从朝霞等到星辰，他都未出现。
不久，我嫁了人。是河东世族卫家。父亲千挑万选，为我选择下的良人，我没有反对，只是大红花轿中，眼泪浸湿红帕，我的阿瞒哥哥，离开已经很久了，久到，只剩下回忆。
卫家仲道，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不同于阿瞒哥哥的凛冽，他更像一潭水，眼睛会让人陷进去。他的文笔，我的才华，赌书泼茶，花前月下。逐渐放下青涩时的眷恋，我太贪恋一个家，可以被人宠着，爱着。
那，阿瞒哥哥，我过的很好，你又何必要回来？
仲道死了。
卫家说，仲道是病死的，但从他们话语声中，我知道，他们还是怨恨我的。我的夫，是卫家仲道，名满天下，正是壮年，怎么会无缘无故病死？
我是心气高傲的女子，卫家无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又何必再留下。父亲仿佛一夜老了很多，他看着我一身素衣，叹息道：“文姬，你若从未见过他，该多好。”
心中的疑惑恍然明了，他怨我，但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我，我的一腔心事如明月，而他从来不见，既然不见，又何必糟蹋。隐忍很久的泪忽然落了下来，哭到昏天黑地，沉沉睡去，朦胧间，父亲抚着我的鬓角，叹息到：“日后学会照顾自己。”
我不明白，却又不得不明白。
父亲死了。
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不过是作为人臣的挽留，送了命。
乱世中，我艰难挣扎，我知道，阿瞒，不，是曹操，他离我不远，但他只是看着我，隐藏的那般好。他杀了我的夫，看着我父枉死，看着我的颠沛流离，我想，一个人的地狱太寂寞了，所以他也要把我拖下去，万劫不复。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故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
我流亡到了匈奴，此地天生苦寒，荒草萋萋，一曲雁悲，雪纷纷扬扬，我以为，会死在这里，可我遇到了他，旁人唤他左贤王，温暖的裘衣，有他的温度，都说胡人蛮力，我却看到他的细致，他的温柔。他问我：“你可是蔡氏文姬？”与一个人相知相识，不需要太久，我需要一个庇护，他爱慕我才华，忽然间，感觉这茫茫雪原，也是这般可爱。
我嫁了左贤王。
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
我爱这两个孩子，胜过爱自己。旁人教他们骑马狩猎，我教他们汉乐文赋，我想，就算一生回不去，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在匈奴，已经十二年了，已有了眷恋在乎的人。
可那年春天，汉家天子派使者来了。
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悲号失声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
左贤王，我现在的夫，对我道：“你回去吧，我知道这边留不住你。”孩子年幼，尚不知生离将同死别，我知道，但我必须得回去，因为，我只是一件物品，代表两国交好，何其讽刺。
十二年，至此我蔡琰，时隔十二年，终于重回世人耳畔，只是那名声，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真正赎我回来的人，是曹操。
我写下四百多篇文章，一字一字，那些，都是为了胜他，而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已三十多岁，回想起曾经的点滴，尽是茫然。曹操兴致很高，不是我的阿瞒哥哥，他提到了我父亲，提到了我幼年，却无法带动我的任何情绪，原来,心死也不过如此。
我又嫁于董祀，曹操赐婚，一个不得不嫁，一个不得不娶。我谢恩，眼前却浮现出爱子的模样，或哭或笑，娇憨可爱。
我不知为何他还是不愿放过我，他已是地位最高的人，身边有无数莺莺燕燕，或许，我俩都是执念太深。
我是那卑微的女子，其实没有心。
他想留住的，错过一瞬间，就再也回不了头。
苦我怨气兮浩於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五)前方有路路不归
今夜，月正圆，亦是一个不眠之夜。
月色如水，触指冰凉，都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的泪水，已划过脸庞，那般生涩。霜气浸透衣衫，我痛苦的闭了眼。
“你，莫不是后悔了？”一件厚实的外衫罩上肩头，耳畔传来妻子的声音，我摇头:“我若后悔，又怎会答应单于娶你为妻，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那般绝情。”
是啊，竟是那般绝情。李家族人上下共三百二十六人，鲜血覆盖了祠堂的青石砖。稚子何辜，可他的血，浸透了我祖父灵位——想当初，祖父金戈铁马，叱咤风云，却不料，威名尽毁我手。
年少时的我，抚摸着祖父的衣甲，宣下誓言: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
一语成谶。
五千兵士，入那虎狼之地，战场无仁，五千条鲜活生命，在我身边，倒下。我害怕了，并不因怕死，男儿一世，马革裹尸，又何谈怕。我只怕，他们因我，化为枯骨。我怯阵，我从未想到过战争这般残忍，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想起祖父，他被人誉为飞将军，可他背负了多少匈奴儿郎的血债。
我投降，只要单于善待那些兵士，我以我的名誉，换来数千人的性命，可我没想到，汉朝天子那般绝情。
我不忍，他将我父母妻儿的血告诫我，逼迫我，我生生迈上漫漫不归路，在匈奴，娶妻，生子，可心中的痛，那般噬骨。
再见故人，他劝我归，我亦劝他降，只是执念太深太深，连饮数日，美酒寸断柔肠。
故人最终回去了，十九年，白发苍苍，老母终堂，妻离子散，我不知他是否愚忠，我也不想知，亦，不敢知。
我写信给他:归易耳，丈夫不能再辱。他知，我对汉，又岂是无情，可汉，伤我太深。归汉，看似给予我前程，可我，怎忍心再一次抛弃娇妻爱子，怎忍心再一次背上“叛徒”的罪名？
故人是真正的男儿，而我，注定了此生儿女情长。
我闭眼，任泪水再度打湿脸颊。
时光荏苒，谁共我，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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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树宇,笔名靳朝颜,理科女,喜文字,闲暇之余,小议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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