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朋友为了接待我们,也算绞尽脑汁。什么黑天半夜跑山沟沟里去吃勐海烤鸡,去喜洲找白族传统的火烧生皮,到下关老街上找卤味,真是难为他们了,想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有些吃的自己摸还真摸不到,所以也就把意思藏在心底里,甩开腮帮子吃吧。
这回又领着去吃傣族菜,说傣族菜有些不准确,因为主角是一大桌子饭啊!
把圆桌中间那玻璃转盘上铺好了芭蕉叶,然后最外围是一圈小菜,什么牛干巴,烤鸡,烤鱼,中间是三圈四种米饭,白米饭,红米饭,黄米饭和菠萝饭,再中间放一份水果。
这东西端上来就是轰动,我们虽然走南闯北,可哪见过这个?去泰国或者去新疆,随便来上那么一碗饭就完了,哪有这派头,以桌当盘,真是一桌子的饭菜。
问题是,再点的菜就没地方放了。
朋友好客,总觉着这一桌子虽然量多,可说来说去也只是一道,怎么着也要再来几个吧。
于是凉拌的刺五加,牛肉汤什么的都散落在各个角落,众人拿着碗筷绕着桌子吃,吃到隔壁桌上的人都侧目,都觉着我们也吃得有点太过热闹啦!
手抓饭嘛,拿筷子吃就有点名不符实了,所以会每人发一个塑料手套来抓饭,我就不喜欢手套,干嘛呀还隔了一层塑料纸,是嫌弃我手不干净吗?虽然我好像刚扣完鼻子,但那也是能有效增加一些咸味的哎。既然吃手抓饭,就不要冒充文明了,直接用手来拿也不见得不文明,多了那么一层塑料纸也不见得更文明,当年大清国的琦善不还嫌英法联军吃牛排是“茹毛饮血”的不文明吗?可终究还是大清国的不开化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所以说文不文明,这跟怎么吃饭没半毛钱的关系,而是跟如何为人处世有关。
我的态度就是,吃啥饭,用啥器。吃牛排就用刀叉,吃米饭就用筷子,吃馄饨就用调羹,吃手抓饭,可不就用手直接抓吗?
不过为嘛在乌鲁木齐吃羊肉手抓饭用筷子我就毫无违和感?
想来想去,还是装B。
席间有一碗米线很与众不同,昆明朋友上来就问我们:“猜猜这是啥。”
我们一看,也就一碗米线啊,清汤寡水,几片牛肉,再撒了点薄荷叶。
顺便说一句,云南这边的薄荷叶真是和我们江南的大蒜花一样,到处都能用得着,随便什么菜里都能撒一点,增香。于是每道菜都跟在刷牙似得……
猜不出是什么,故意装作没听见,对着手抓饭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看看没人答应,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猜猜这是啥。”
这么一强调,我猜肯定是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是……我脑子里就想起一个东西来。
曾经在某些电视节目上见过,我国西南地区有的少数民族将从宰的牛羊腹中掏出胃来,取胃液过滤去稻草杂物之后,拿来做火锅汤底,据说是又酸又苦又涩。我到云南之后曾经提起过几次,但据说那是广西的特产。
尝了一口,清清凉凉,酸酸的很有点柠檬的口感,但没有柠檬的香气,抱着试探的心理说:“是牛瘪?”
瞬间就看见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我知道,我猜中了。也亏得我这一群馋嘴的朋友,虽然听说是牛胃液都有些不能接受,但居然都尝了一尝,而且表示味道不错,同时声明一口就够了。
昆明朋友说这是酸瘪,另外还有一种苦瘪,那是加了胆汁的,那才叫难以入口呢。
我记得好像有个人是跟我一样吃起了头就停不了的,是谁呢?
(云南行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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