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

清晨，旭日的光辉依旧照不开这雾霾。马路上挤满了上早班的人，他们或是刚送完孩子上学，心底里着急着显而易见的迟到，或者是多睡了一会儿懒觉，还想努力争取最后几分钟的挽回。可惜路上总是那么拥挤，红灯的停顿漫长到似乎永无止境。此起彼伏的喇叭，不知道又是谁在催促着谁。看看左右无人，干脆借一下非机动车道吧，或者逆向抢一段再插进去。

每一个开车人似乎都已经惯常了这种行径，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这么做，永远都是麻木的面无表情。

渣土车工程车也早早的出来凑热闹，他们倒是不会迟到，甚至早就已经载满了堆成尖的瓦砾或者煤渣，赶在各自赚钱的路上。所以也不着急，只是优哉游哉，不抢红灯不争车道，走着自己该走的路，大概也没有别的车敢来和他们争锋。

绿灯放亮，起步，提速，突然一辆电瓶车从斜刺里拐入机动车道，逆着方向，想要冲到另一侧去。渣土车沉甸甸的，虽然已经在惊吓中拼命的踩刹车，但终究是没办法立时停住。“咔嚓”一声，地上的血迹沿着刹车痕拉出去老远老远，电瓶车碎了，人也碎了，碎成两块，这边一块那边一块。

惨吗？很惨。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这么觉得。

“所以要远离渣土车！”他们这么说。

但对于死者来说，死成什么样，有关系吗？对于开渣土车的司机来说，死成什么样，有区别吗？之所以觉得惨，是因为旁观者抱着一种旁观的态度，只是看热闹，看那血痕拉出十多米，夹杂着细碎的骨头渣子和残破的内脏，摇摇头，叹一声气。

开电瓶车人终究是死了，一死百了，那是他种下的因，自己尝到了果。碎成两块或者三块，拉出来的是肠子或是膀胱，都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是庞大的渣土车，而是两厢或者三厢的轿车也一样，任何汽车碾死一个开电瓶车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甚至，被小车撞了个骨断筋折，在医院呻吟个三五天，最后因为脑子里的淤血而丧命反而更凄惨一些吧。死个痛快有时候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可是，渣土车司机却是无辜，他老老实实的在开车，遵纪守法，却因为这飞来横祸要赔钱，要接受处理，还要被人说因为是渣土车所以才有如此可怕的现场。

到底谁比谁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