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

初冬时节看楼下新开了个羊肉面馆子，大张旗鼓花篮环绕。像我这样的羊肉爱好者就有点忍不住，正好这天晚饭一个人没着落，也懒得开火，就这儿来尝尝。

进门老板一家子正围着桌子吃晚饭呢，也没别的生意，看我进门赶紧站起来招呼：“吃面啊？”

大概一个人进门的，多是一碗面的生意，若是两三人及以上，才有可能整个锅子，切点肉肚零碎，放些白菜油片，喝点吃点，慢慢的消磨呢。

我按着老规矩，说来块羊糕，切点羊肚15块钱，老板说啥？

嗯，这也不意外，毕竟不是在城里做惯了生意的，兴许还真对羊糕这玩意儿挺陌生的。那就切肉吧，有肚档肉吗？

老板挺为难：我这儿就腿肉。

行吧，腿肉就腿肉，你切15块钱的来。老板切了两刀：15块也没多少，要不20吧。

我也不差那5块钱，性格又这么随和，20就20，老板噔噔噔把一块肉都切完了上秤一幺：25！

这会儿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你这给我加码也加太多了，自作主张的随便给顾客改主意这是生意大忌。不过也没多说话，毕竟一顿晚饭25也不是太夸张。

端着碗进去，里边渌面师傅也正在吃饭呢，赶紧站起来接过去，到里头灶都还是冷的，点火坐锅，一个锅煮汤，这边一个炒菜锅子加水渌面。我在旁边看着他磕磕碰碰，东摸一把西转一圈的不知所谓，这手脚不麻利啊！再给他提点要求：“轻硬面重青，多加勺羊油。”我就注意到他脸上茫然的神情，总算加羊油是听懂了，就汤面上撇了些给我。

水开，面下去，这下面的手法，划拉面的手法，捞面的手法，完全是一棒槌嘛，一碗面乱七八糟的堆着厚厚实实的，也没大蒜花，姜丝跟筷子似的横了几根。汤也不清，泛白，一般这情况浮沫没撇清一块煮里头，这炖羊肉的火太大了。

坐下来先寻辣酱，老板倒是知情识趣，拿过来一碗辣椒酱说是自家熬的，搁了些之后先喝口汤，太淡了，这是压根没放盐吧？四面踅摸，看见后边冰箱上一堆杂物里头有个盐口袋，开口地方还沾着辣酱的红色，就没敢用。

再吃口面，软绵绵的不筋道也没味，本来嘛，盐是百味之母，没咸味了就啥味道都不会有。再吃口肉，也是其淡如水。站起身来就走，老板还笑：“哟这就吃完啦！您吃东西可真快。”不知道他回过头去看到桌上基本纹丝儿没动的一碗面，会怎么想，会不会反思一下，改进一下？

现在是文明了，要按以前，得把这碗面倒扣在桌上。

后来我反思，是啥时候开始不痛快觉着自己进错了门的，应该就是从他给我把价格涨到25开始，但那时候也还能忍，毕竟这么做的生意人很多，竟是有些习惯。但最可怕的时期却是厨房里那完全不着调的渌面加汤一系列操作，看着就是外行之后就直接觉得接下去东西一定不会靠谱，而心底里有了这个想法，必然会把任何一个缺点放大，而忽视优点部分。

你说吃一碗面，如果看到从切肉到渌面到端出来，每一步都如行云流水，老师傅动作娴熟，对顾客任何一种专业或者半专业的切口都了如指掌而且一一做到，那这碗面端出来，直觉上就会认为一定好吃。

为嘛，因为做的人一看就有经验，是职业选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