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思考过一个问题,一个房间怎样才能定义为空房?当里面没人的时候?可仔细想想,如何才能知道里面没人,当你知道里面没人的时候,是否你本人已经站在了房间内部,又或者你的思绪和你的灵魂已经在房间内游荡一圈又一圈。
或许,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房间是否是空的,就像薛定谔的猫,我们永远无法判断它的生死。
就当我即将给这个命题下定义之时,奶奶去世的消息改变了我的想法,其实想让一个变“空”竟是那样的容易。
那是一个夏季,全家都还沉浸在我考上大学的喜悦之时,我回到乡下看望年迈的奶奶,不曾想这成为了噩梦的开始。为我做饭的奶奶因为不会使用液化气,因此一直使用原始的烧柴火做饭的方式,也正是因为做饭而摔倒,使得本来身体健朗的奶奶骨折,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生命有时候就像那一朵昙花,盛开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凋谢。不到年底,奶奶便驾鹤西去了。远在大学的我在视频中目睹了弥留之际的奶奶的,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不舍、看到了慈祥、同时也看到了泪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那一刻,我才知道生命原来如此脆弱,没有回光返照、没有恢复如初,有的只是生命力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医生的无力回天、家人的痛苦与折磨。
奶奶去世,我并没有哭,甚至我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并不是冷漠,而是无所适从、是无尽的惆怅。
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开始,一座空房便诞生了。还记得父亲当时哽咽的和我说“我没有妈了”,其实我知道没有的不只是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家”。
老家的房子已经空了,杂草丛生,少了一丝烟火气。可即使是这样,父亲也无心打理,因为这已然是一座“空房”,而空房就算整理的如何漂亮美观也没办法改变心中的空空如也。
四季的轮回不断更替,在同样的时间下,唯一改变的只有眼前的事物和眼前的人。
我踱步于轮回之上,感受四季的悲喜,仿佛就在那一瞬间长大。父亲的颤抖和哽咽我无法理解,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相通、也许是时候未到,情感未至。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于父亲而言,或许是“天”塌了、或许是“家”没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从未想到这句话竟然完全在父亲身上展现了。
我能看清父亲斑驳的眼中所饱含的遗憾,何等的愧疚才能产生那样昏沉的眼神。
父亲和奶奶有着相似的眼睛,但我更愿意相信奶奶眼中的泪花是一种死而无憾、一种幸福喜悦、一种临终前子孙环绕的幸福。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又是一季轮回,奶奶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改变。
只是寒暑假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家中值得挂念的人更少了、那个永远躺在门口那个躺椅上时时刻刻盼望着我们回家的人没有了。家在这一刻也就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一座“空房”。
那一年,在门口的梅花树下,奶奶指导我为去世的爷爷烧纸祭奠,如今,同是在那颗梅花树下,我又为离开的奶奶祭奠。
“空房”中已经没有了他们生活的痕迹,保留下的只是染柳烟浓,吹梅笛怨,以及道不尽的人间情思。
作者为河南工业大学机电工程学院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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