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瞥到同事桌上三两串白色的花儿,拿到手边,熟悉的香味扑鼻,思绪漫回到以前……
儿时,家门口的小道还没硬化,巷子里有条小水沟,清水潺潺,鱼虾欢蹦;巷中矗着棵大大的槐树,刚入夜,树下乘凉闲侃的大人和追赶嬉闹的小伙伴儿“扎”在一起,忒有生气。
每逢五月,槐花的清香夹着粽叶的糯香直沁心脾,从巷头香到巷尾。在懵懂的我看来,那是世上最醉人的香味儿。我的童年没有补习班和做不完的题,一起玩耍的女孩儿男孩儿也一样,完全放养,一个比一个“野”:爬树、摘果子、踩“鸡窝”、钓龙虾、掏鸟蛋子……印象最深的是到西瓜地旁的水池边钓龙虾。
若夏天吃上一块西瓜便是最美,再配上小龙虾,乃美上加美了。
为不辜负自己,我们说干就干,折刷树枝为竿、翻挖蚯蚓为饵,系上尼龙线,做成“钓竿”。
那时龙虾多,不一会儿,我们就囊中满“虾”,遂立马火烤果腹。岂料,一时疏忽,堆起的芦苇垛瞬间化为灰烬……“野孩子”虽野,但没有逃离现场,而是勇敢地向瓜农认错,摸出皱巴巴的三毛两毛凑了小几块钱,求得原谅。
善良的瓜农看我们一个个乳臭未干、黑不溜秋,又有点懂事的“小大人”,跨步走到地垄深处,摘了个大西瓜,分块递给我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讶又有些腼腆,最后都笑了。于是,排排坐吃西瓜,“烙”为童年记忆深处的轶事和美景。
当年,压根儿不明白温暖可形容心情。现在想来,和发小们“野荡”的日子和经历,不就是深深的暖流吗?
我最好的“发小”(闺蜜)芳名槐花。90后孩子吃过的零食、玩过的游戏,学影视里江湖大侠发过的誓……咱俩都干过,成长路上,谁也没落下谁。可那天午后,我被父母狠狠教训了一顿,心情格外差劲,一直耿耿于怀。
这时,槐花蹦蹦跶跶提着几个肉粽,捧一大盘槐花儿过来找我,安慰我。可有些暴躁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被挨骂的委屈全撒在那盘花上,撒在槐花身上。她扔下粽子,哭着跑了,而我像只骄傲的公鸡,大摇大摆地回家吃冰棍儿。
岁月的栏杆,关不住斗转星移。有天,我忽然想起很久没有看见槐花了,四处打听,她因父母工作调动,搬走了。
猛然,我心里空落落,想起了:那高高的槐树下,她抿嘴踮脚,铆足了劲儿,撑着竹篙摘花;她甩着麻花辫,擦拭着泪花,伤心跑了;咱俩肩挤着肩,坐一排啃西瓜、嗑瓜子,看星星……有时不珍惜,无时思有时,晚矣。
鲁迅先生曾抓断他小兄弟精心制作未完工的蝴蝶风筝,掷风轮于地,踏扁。因精神虐杀过幼小心灵,再见风筝时,他只有惊异和悲哀。
我想补过,送槐花更美的花儿,去讨其宽恕,听她说“我可是毫不怪你啊”。然而,多年来音信杳无,抑或她根本不想联系,以致我没法道歉。今天的我,亦和鲁迅一样,只能……
五月的槐花又香满小巷,端午也快到了。好在最近,听闻槐花早已嫁为人妇,挺幸福的!
我由衷高兴,愿她的日子如五月槐花年年飘香、天天香美、时时香甜。
作者单位:湖南省安乡县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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